酣春时节,春风和煦,暖阳铺洒,此起彼落的叫卖声随风而来,偶尔还会有声马嘶长鸣。
街角巷坊散溢着糕点茶香,人流熙攘的街市热闹非凡,韩嘉卉静坐摊前观望,直至日衔山刻,才迎来第一位客观。
那客观是名饱经风霜的老妇人,身后的孩童约略正值垂髫之年,她眼皮微掀,默声片刻,唤那名孩童伸出手掌。
她拂袖伸手,替人掐算,明晰月份时辰,顺时针在六掌诀位上推算,以大安为正月依序往下数,须臾后了却推算。
韩嘉卉敛黛失神,措词思怔,那孩童恐命有一劫,至韵年患上重疾,不日将会临死。
她低眉垂首,缓声道:“怕是日后会染上不治之症。”
此话一出,老妇人可不乐意了,她喧嚷不止,横眉竖眼,扬言道:“你怕不是个骗子。”
那孩童被硬拽回离去,明眸直盯着韩嘉卉,她无声叹息,老妇人却是不依不饶,喧嚷声响彻街巷,惹来旁客围观。
“大伙都来瞧瞧,哪有这样算命的,算不出来就胡说八道,还说甚有不治之症,怕是出来诓人的罢。”
韩嘉卉闻言,起身负手而立,未见丝毫窘迫,直言不讳,“我未曾向您索取银两,何来诓人这一说,若您不信,我也无法子,您就全当是我技艺不精,说错话了。”
“什么人呐,算命就算出这么个东西。”老妇人牵走那孩童,好言劝说道:“别听旁人胡言,我们言儿才不会染上重病。”
那孩童回眸遥望,与韩嘉卉两视相凝,她瞥见那孩子周身蕴含的黑气不散,此乃大凶之兆,正如当年养母死前的预告。
她抬脚欲归绿窗,再次回望,那孩童已然走远,韩嘉卉百感交集,她愣处原地,被养父从弃婴塔捡回后,她很少会生出此番感受了。
终是于心不忍,她弃落纸笔,踏足奔赴在人头攒满的街市,她想寻见那孩童身影,想帮他。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她行走奔足在人群中,存有期望能寻到那孩童。
虽命有一劫,若他渡过难关,余生怕是有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怎么回事啊你。”
“不长眼,看不清路啊?”
“抱歉。”韩嘉卉致歉声回荡在街市,她走街串巷,驻足在糕点铺子前,才寻觅到了那孩童。
“找到了。”她行数步欲打声照面,那老妇人见了她的面孔可心喜不起来。
小男孩与老妇人不同,他暖声唤了句姐姐,韩嘉卉一笑而过,她将剩余的话告知老妇人:“想避劫难在近些时日万不可带他去往河溪附近。”
语毕,她拔腿跑开,今日再不归往家中,怕是免不了一顿责骂。
接过糕点的老妇人半信半疑,联想到方才算命之人的嘴脸,似乎是跟她杠上了,朝着自家孙子,糕点递到他手中,告诉他:“别信那人的,一看就是个江湖骗子,快回去。”
被骂是骗子的韩嘉卉赶回摊位,她拾起掉落被风吹落的纸笔,雨滴打湿了宣纸,变得粘稠,她抬头,一滴雨水落在额间。
“下雨了。”
她呢喃着,怀中抱着纸笔,用袖遮盖住它们,防止被雨浸湿。
她冒着蒙蒙细雨快速跑回家中,却还是免不了被雨淋湿,雾气氤氲,雨水藏匿在发丝间。她踏进屋门,迎来声痛骂。
“你还知道要回来,这都什么时辰了。”
发话的人正凝神瞧着她的一举一动,此人是她的养父韩柏青,他捋了捋两髯,严肃端正的模样,虽年近半百,膝下却无子嗣。
唯一的养女还是当年偶经盘宗山捡到的,韩嘉卉本无名无姓,“嘉卉”二字是韩夫人所取的,因当年女儿失足落水,就抚养了名女孩。
“淋了雨,不小心忘了时辰。”韩嘉卉出言解释缘由,她将纸笔搁置在桌,偶然察觉到放置在侧的药方。
“什么病,居然需要如此难寻的药物?”她拿起药方,从上往下对过去,她方想开口询问,就被韩柏青一把夺回。
他将纸折叠收回衣袖间,清了清嗓子,故作姿态道:“不是甚要紧的病。”话虽如此,可他的脸色发白。
韩嘉卉偏过头,几番打量他。
“瞧什么,还不快去干活?”韩柏青面色僵硬,厉声呵斥她。
“知道了。”韩嘉卉放不下心,临走前还特意扫了眼那张药方,究竟是何伤病竟需要如此贵重难寻的药材?
她未曾潜心研究过医术,跟着韩柏青这些年她仅晓得部分怪病,倒不是她愚笨,而是她对医术并无多大兴趣。
雨势渐大,她聆听着雨滴敲打地面,挑拣药材时也不自觉分了神,思绪飘散回昏暮,也不知那位老妇人与孩童是否听进去她的那席话。
“听天由命吧。”她仰天长叹,自己所能帮得上忙的只有这句提点了,唯愿旁人能听进那席话。
隔几日后,她趁着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