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长鞭置放在草草铺了笔墨纸砚的木桌上。
金乌无半晌没言语,鹿秋生在旁战战兢兢,努力维持着一副体面姿态,看了站于他旁边的亲卫一眼。
“那两个是他什么人?”
“一个是我夫君的妹子,另外一个,是我弟弟。”
对于脑中那些记忆,仿佛那不是她所经历的,在回忆时,没有丝毫情感涌入肺腑。
他也不是很理解,身为何家人,那样尊贵的出身,怎么非得跟这种泥腿子搅和在一块。
金乌无半晌不说话,好一会儿,忽然笑了。
“何家人胆子挺大的。”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提起鞭子离开所坐的椅子,走到鹿秋生面前:“你真要效忠于我?”
鹿秋生当即点头如捣蒜。
金乌无点点头,出门往柴房走去。
她要跟何明棋来一场谈判。
……
金乌无走后,鹿明棋反倒冷静下来,金乌无的人拿来换的衣服,她换好后还问门口守着的守卫鹿五他们去哪儿了。
结果是当然没有任何回复。
她也不气馁,靠到窗户边儿,看外面的月亮。
没一会儿,金乌无来了。
她的视线往她身上瞥了一眼,松了口气,立刻沉下脸来:“你是女儿身,何家人知道吗?”
何家人怎么可能知道?
但鹿明棋也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是保持着女儿身?照理说,何秋生已经变了性,那她作为交换组,也该变成个男人。
可只是面部轮廓变得锋利,身高隐隐有拔高的趋势。
其余变化倒是没有,哦,托何秋生这个书生的晦气,她本来变大的力气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鹿明棋笑:“你说呢?”
“你是男是女对我来说并无区别,我只要求退婚。”
“但你为了个男人跑了一次又一次,我不得不做个保障。”
“我把鹿折书杀了。”
金乌无很淡然的说:“作为知情人,鹿五自然也不能留。然后你随我回京退亲,之后,你要做什么,都随你。”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就像是在说用热水浇死一窝微不足道的蚁虫。
而这蚁虫给她带来的烦扰,即便只是爬上她的脚背,犯下的罪恶也足以判处死刑。
鹿明棋看着离她很近的金乌无,攥了攥出汗的手心。
面上却仍维持着淡淡的笑:“你下手真快啊,金小姐。”
她微的一顿:“或者,喊你金少爷,比较好?”
金乌无下意识的要摸腰间的鞭子,却没摸到,微微一扬下巴:“你怎么知道的?”
“不确定,只是猜测。”
鹿明棋道:“谢谢你把答案亲口告诉我。”
金乌无一顿。
鹿明棋接着道:“刚才你说,退了婚,我要做什么,你都不会管。这话我也送给你。”
“金少爷,你为什么伪装成女儿身,我也没心思知道。但我想,你应该是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件事。”
金乌无的手摁到腰间。
鹿明棋瞄了一眼:“你可以现在杀了我,但这样你无法退婚,还要背上一个弑夫的罪名。”
“而且,你猜,我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给过路的鸟,晚间的月?”
她觉得自己这样说有点太嚣张,于是很柔和了语气:“当然,你也可以相信,你的守卫确实很严密。”
金乌无咬了咬牙,叫来一个亲卫,亲卫回答:“确实有人闯入,但是那人很快就走了。”
话刚落,就被一脚踹出柴房。
金乌无扭过头,他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寸寸凌迟,却只是一瞬息的工夫,温和的说:“何小姐,我愿意跟你合作。”
变脸速度之快,鹿明棋笑了笑,走到他身边:“那我们今晚一起吃个饭吧,叫上鹿五。”
“哦,也给鹿折书烧点吧。他在下面也要温书的,不能饿着肚子读,你说是不是?”
金乌无转身就走,他不想再跟她说话,走到门口还是说了句:“当然。”
鹿明棋走出柴房的那一刻,守门的守卫一边一个将她拘在中间。
她停了停脚步,看向天边的圆月,浅润的,如同洁白珍珠的光落在庭院里的那棵树上。
一点寒芒,在繁茂枝叶里若隐若现,她弯了弯唇,转身走向正屋。
鹿折书是跟在鹿五身后出来的,她的目光在他的四肢上扫过,见毫发无损,这才松了口气。
鹿折书坐下的时候,下意识口中轻呼了一声,提了提屁股。立刻屏息,轻轻的坐了下来。
鹿明棋的心微微提起。
余光扫到鹿五的手伤痕累累,但小姑娘似乎不觉得痛,挟着那些菜,速度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