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放学后校外僻静的小巷中,眉眼俊逸的少年会伸手接过时渺的书包,熟稔地搭上自己肩头。
晚霞温柔地铺满人间,也染红了他们若即若离的裙摆和衣角。
那段时光里,即使相顾无言,时渺仍觉得江予舟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可之后,似乎要用渐行渐远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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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时渺醒得很早。
手机刚开机,便蹦出接二连三的微信和四五通未接电话,都来自同一个人。
时渺窝在被子中,揉了揉朦胧的睡眼,鼓起勇气点进微信查看。
看着看着,她慢慢坐起了身。
【福记得绿豆酥吃吗?V我50跑腿费。】
【{拒绝还价.jpg}】
【你不是馋了很久章鱼小丸子吗?要多少?】
【????】
【大小姐,您又有何赐教?直说就行。】
【电脑的事很快就能解决。】
【时渺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
【回家了吗??】
【接电话。】
【你去哪儿了?在家吗?】
【开一下门。】
【我看到你房间灯亮着,睡了?】
......
从下午15:30一直到晚上23点,江予舟的微信和电话交替不断,但一到家就关机的时渺并不知道。
因为家中的老太太晚上睡得早,睡眠浅,所以他没有贸然敲门打扰。
看完最后一行字,时渺胸腔中萦绕的陌生情绪一直在膨胀发酵,有种酸涩的泪意几乎要涌入鼻腔眼眶。
她茫然地眨着眼睛,觉得内心有道防线已经濒临崩塌,奔涌的潮水随时能将她吞噬淹没。
十几分钟后,时渺做贼似的溜出了家门。
以她对江予舟的了解,早上他必定会来堵门。
她需要时间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才能坦然自若地和江予舟见面。
六点的天空,是昼与夜相逢的极限,前方的天际已撕裂出浅淡的橙光,头顶还高悬着弯弯的月牙。
小区周边的早餐店刚刚开张,门口的蒸屉上飘荡着缕缕热气,干练的老板娘擦拭着台面问客人喝甜汤还是咸汤。
时渺在微凉的晨风中裹紧外套,寻了家常吃的店铺,叫了份八宝粥和小笼包。
马路上人烟稀少,不时急驰而过的汽车发动机带起剧烈的轰鸣声。
时渺食不知味地吃了个半饱,忽然在一声刺耳的刹车后听到凄惨的猫叫。
她心中一惊,匆匆跑出早餐店。
空旷的街道上,刚刚停下的汽车已再次呼啸而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黑色车影。
马路边上躺着一只黑白相间的狸花猫,看起来月份还小,大概有时渺的两只手掌大小。它咖色的圆眼睛半闭半睁,口中的鲜血汩汩而出,浑身污浊不堪,四肢不住抽动着。
一位穿着米色绣花针织开衫,条纹裤子,灰布鞋的老奶奶站在小猫身旁,端着盛满猫粮的塑料盒,手足无措地唉声叹气。
周围的人看了眼热闹,摇头咒骂一句司机,便事不关己地各自忙碌。
只有位晨跑路过的男生停了下来,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模样温和有礼。
有些散光的时渺走近几步才确认,是崔慎。
“我认识一家宠物医院,现在打电话问问他们开门没。”崔慎一边解释,一边拿起手机拨号,看到时渺后微笑着点头示意。
老奶奶喃喃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急着来吃饭它也不会横穿马路......”
时渺蹲下来仔细查看小猫的状况,又不敢轻易移动它,只能尽可能安慰老奶奶:“您别太伤心,只要联系到医院还是有希望的。”
见她还是一副悲恸的模样,时渺只好跟老奶奶扯起家常。得知了这位奶奶姓张,叫张翠芬,唯一的女儿嫁到外地,老伴又早几年过世,平时闲不住就帮社区义务扫地,收一些废品,喂喂流浪猫狗。
幸好附近的宠物医院有值班人员,将近八点时,来了一辆车。
时渺看了眼情况危急的小猫,不放心地对上车的张奶奶交代:“您回来如果想找人说话,可以到社区服务中心找我。”
“你放心,”扶着车门的崔慎语气镇定地说,“我会陪着她的,你收拾一下快去上班吧。”
时渺应了声,刚想跟他们告别,就见崔慎忽然抬手抚了下她的鬓发。
“有片纸屑。”他彬彬有礼地解释。
“哦,谢谢。”时渺笑笑,不自在地捋了下被他摸过的位置。
等印着萌宠图案的车子驶远,时渺忽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随后,是令她心脏震颤的嗓音。
“这就是你不回信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