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衣,不等她开口,他便道:“怎么只穿了这么一点?霜降的天,也不嫌冷。”
说着,就抽出连善怀中的裘衣,将她整个罩住。
连善周身一暖,愣了愣,拢着裘衣试图取下:“我不冷,这是给你备的。”
闻人拂玉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动作,拉着她就往里走。
手都冰成冰块还嘴硬说不冷?他在外斩妖除魔,不是为了让她等在家门口吹冷风的。
“你一个人在这里,元鹤呢?”
元鹤是闻人拂玉放在连善身侧的器修,虽是器修,却也是城主府数一数二的高手。
他不在府中时,便由元鹤来保护连善的安全。眼下见连善一人守在府门,闻人拂玉不免对元鹤有些不满。
连善似是察觉到什么,温声道:“前阵子府里有个结丹二重境器修给元鹤下战帖,她接下了。
两人斗了几日几夜才分出胜负,元鹤累得狠了,站都站不住,我让她回去先歇下。”
闻人拂玉忍不住轻笑一声:“元鹤自小就精力旺盛,一个结丹还不至于让她累成这样,她是欺你心软才装相。”
他低下头贴了贴连善的额,“阿善也太容易上当了,没有我可怎么办?”
连善笑了下,轻轻推开他:“你不问问是谁赢了?”
闻人拂玉抬头:“那还用说?元鹤要是这么没用,早就被她家里那群叔伯啃得骨头渣都剩不下。”
元鹤和城主府别的修者不一样,她家中曾也是煊赫一时的仙门世家,只是到了她这一支双亲除魔时遇害,只剩下她一个。
族中又极为恃强凌弱,若不是元鹤自小天赋过人,投靠了无相城,早就成了族人炼丹的药渣。
是以她恨极魔修。
“是元鹤。”
连善牵住闻人拂玉的手,拾阶而上。
她的语速不快,说话时有些慢条斯理,“她打得也很辛苦,从对战的莲池中出来时,浑身都是血,我替她擦了许久才弄干净。那个器修也还有一丝气,元鹤还是留了手的,我叫人送去药馆了。”
闻人拂玉听连善说这些琐碎的小事时,浮躁的心总会慢慢沉静下来。
连善不是什么厉害的修者,也没有灵根,身上却有一股让人靠近她就感到平和的气息。
闻人拂玉有时候会想,如果连善能休道,一定会修众生道。
“要是那人醒了愿意留下来,就让他跟着元鹤保护你,难得有能在元鹤手底活下来的。”
连善摇头:“我不喜欢身边跟着太多人。”
她从前在凡间那个家里,出入都跟着许多婢女,双亲视她若珍宝,一言一行都要人看顾着及时转告,没有一丝空泛的余地。
这点闻人拂玉也是知道的,只是那只大魔死前说的话让他有些不安,他不敢确保城主府还和从前一样安全。
见连善抵触,倒也没有立刻要她采纳自己的建议。
“再说吧。”
他抱着连善的腰,轻轻把下巴抵在她的肩处,半阖眼帘:“阿善,我也好几日未曾合眼了。”
连善轻轻拍了拍闻人拂玉的肩:“我知道的。浴汤早就备好了,你洗完再去好好睡一觉。”
离阶早在昨日就给府里递了消息,她便把东西都提前备下了。
出发前说是除魔,结果一去三个多月才回来,想必这趟在外头吃了不少苦。
她在府中不能帮上什么,替他备点回府后能好好休整的浴汤和被褥却是可以的。
连善一贯是这样做的。
闻人拂玉在她身旁时,在外头感到的那种空寂陡然间烟消云散。
他点点头,松开手走进浴房,经过连善时不知为何又回过头看她。
连善没有作声,任他瞧着。
不知过了多久,闻人拂玉才道:“阿善,这么多年你一直陪着我。我不能娶你,你是不是……”
“阿拂。”
连善打断他。
她立在一株海棠树下,脸上依旧是那副恬淡静谧的神色,语气缓缓的,听不出什么脾性。
“没关系。”她道,“这件事我从入府那日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