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姜征在给谁打电话,暗黄的路灯照在他的身上,一脸的愁容清晰可见。
那是姜止愿从不曾见过的模样,她见过她的父亲的很多面,唯独这一面她没有见过。
姜征跟许静两个人白手起家,开始小小的玩具厂只有他们俩,后面生意逐渐好了又加了几个人,慢慢又变成了十几个人,到现在几百个人。
小的时候哪怕再忙,姜征都会一个星期专门抽出两天时间陪她们姐弟俩玩,后面越来越忙也无暇顾及她们。
她们也从老式居民楼搬进了高档小区,家里的生活水平开始直线上升。
又赶巧姜惜第一次病发,许静放心不下,回归了家庭,专心照顾姐弟俩。
压力的担子全都在姜征的身上,他的重心更多分到了厂子,三天两头不着家,就算是回家了,他也是在跟人打电话谈生意。
那会儿是谈笑风生,不像现在一脸愁容。
也不知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姜征垂着头对着电话那头说,再等等再宽限几天,到时候肯定能补上。
大人应该也不想自己在最窘迫一面被自己的孩子看到。
姜止愿慢慢挪动身子,藏到树后面。
电话也不知道是怎么挂掉的,姜征一脸忧愁地抽着烟,脚边已经有好几根抽完的烟头。
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多多少少也能感觉出,这件事应该是一件很大的事情。
她很想帮她父亲一把,可无从下手,无力感压得她难受。
上天似乎并不会怜爱任何一个人。
并不会因为你活得可怜可惨就多给你一份怜爱。
这个小插曲像一根针扎进了姜止愿心里,令让倍感难受,最终成为一个她自己知道的秘密。
其实她有想过给许静打个电话探探口风,可是她害怕会被许静发现,许静那么谨慎又了解她,她怕自己忍不住说出来。
再者就算她探出了点什么,又能怎么样?
现在没有任何的能力,什么都做不了,当下能做到的就是好好学习,考上自己的理想大学,减轻家里的压力。
辗转反侧了一晚上,姜止愿还是决定白天请个假,去厂里偷偷看一下是什么情况。
给老师打完病假电话,害怕老师到时候给许静打电话露馅了,姜止愿又给许静打了一个。
姜止愿压着嗓子,咳嗽了好几声装出了病恹恹的声音,才拨通许静的电话。
很快电话就被接通,电话那头许静喂了一声,背景音很杂,似乎在给姜惜缴费,还能听到那边的叫号声。
姜止愿有些于心不忍,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
“喂,给妈妈打电话怎么不说话啊?”许静语气有些焦急。
姜止愿轻咳了一声,气息压的有些低弱道:“妈,我有点感冒了,今天起来咳咳......”
说到一半又装模作样咳起来。
“那你等我会,我给你弟交完钱回去接你,你们一个两个的真是不省心。”许静满是无奈的说道。
姜止愿闭上眼,好几秒回过神,轻声道:“没什么事,我已经跟班主任请个假了,药我也吃了,我等会儿睡一觉起来我再量一□□温,你好好在医院陪阿惜就行。”
怕许静不相信,又接着道:“我就只是一点小感冒,我刚刚量了体温就没有发烧,就是脑子有点昏,要是我再不舒服再给妈妈打电话。”
许静还是想回来接她去医院,姜止愿又一而再再而三给她保证只是小问题,睡一觉就能好,好说歹说了一顿,许静拗不过她,只叮嘱了两句有事记得打电话联系才挂掉电话。
第一次撒谎,她一点经验都没有。
还好许静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
姜止愿打了个出租车就往厂子那边赶,厂子在槐城外环,从市区去得十几二十分钟才到。
路上出租车司机兴致勃勃跟她搭话,姜止愿不是个善于言辞的,她倚靠在车门上玩着手机,怕师傅尴尬时不时还回一句。
师傅是槐城本地人,有些拗口的口音,姜止愿听不太懂,小时候跟奶奶在乡下,奶奶带着她,她还会几句,现在听都不是很听得出。
姜止愿没有让司机把车停在厂子门口,在前一个路口直接把她放下。
下了车,按照记忆中的那条路线走,很快就到了厂房的后门,还没有搬家之前,她们就住厂房的对面的那条老居民楼。
每次想姜征的时候,她都一个人偷偷摸摸跑来这边,在厂房最左侧有一个很小的门,一直没有修缮,每次她都从那个位置钻进去找姜征。
姜止愿拉开那个破旧的小铁门,开门的时候没有注意,手背被上面的铁锈划了道口子,还好口子不算大,血很快就止住。
陈屿今天被差遣来这边办事,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办,借着休息的空隙来通风口抽根烟。
有意思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