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獬豸乌纱冠,手拿那把远近闻名的红缨落珠柳叶刀,便下了楼。
这条长街上共有七八家药铺。以双喜茶楼为中心,左右各选了两家前去抽查。
官服在身,两人的气场比刚才那一堆官兵过来时吓人多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传言听得多,行人皆是能躲则躲。
甚至见黎敬有意进店,老板却慌张想要掩门。
路远见状连忙上前拦住老板的动作,随后亮出腰牌:“诶?你躲什么?”
“我家又没有当官的?!”老板高声喝道,“你...你们仗着权势私闯民宅啊!”
砰的一声,两人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吃了碗闭门羹。一家,两家,换上这官服,别说查账,就是连门他们都没能进得去。
“大人,这....”路远转身回到黎敬身旁,左右顾望着四周窃窃私语的人们,有些手足无措。
“看来上头那位官职不小。”黎敬垂眸将袖口翻起来的衣角折好,又随意轻轻拍了两下,继续道,“往自己府中纳了也应是不少。”
“大人,我们这不是有账本吗?直接去曹丞府上给他抓了不就行了。”路远说。
“好不容易有个不怕我的,用了她的账本,下次再路过这店,怕是要换人了。”说话间,黎敬早已转身朝着御草堂走去。还没到地方,便提高了音量,说道,“早就听闻御草堂的郎中妙手回春,不知我生了多年的幻听症可有药医吗?”
听到是询问病情,刚刚闭门的那几位老板才悄悄给门开了缝,独自松了一口气。
“哎?等等等等...”林七厘早就注意到这大黑鬼的动向,京都地大物博什么没有,什么幻听症非要来这医治?
“我们店今日不接诊,你去别处医吧。”林七厘将人拦在门口说。
“公子里面坐,小女不懂事,不必与她计较。”林守年偏头瞥了她一眼,又忙换上一脸和蔼将人请到柜台前入座,“公子可否方便抬衣让老朽听个脉象?”
“请。”黎敬扯开袖子,认真看病。
林七厘便站在不远处,眼睛如鹰般锋利,直盯着那人不放。
片刻后,林守年便将其衣袖扶正,抬手捋着胡须,抬眸淡笑:“公子平日或是太过劳累,脾胃虚弱,气血不足,回去煎两剂药吃下便好。”
“气血虚....哈哈哈哈哈!”林七厘实在忍不住大笑出声,怪不得总是板着脸不说话,原来是身子虚弱。
林七厘的笑声实在是放肆又刺耳,黎敬耳根瞬间红如枫叶,冷脸瞥了她一眼,随后起身带着一身的火气出了门去。
“哎?!公子!公子公务繁忙也要注意身子!您稍等哈,我给您包好药送过去!”林七厘说罢,起身跑到药匣子前,兴奋地像挑糖果一样将熟记于心的药方子按计量放在草纸上,熟练地包装打结,还不等林守年过来拉住她便转身跑到对面茶楼。
林七厘:“哎掌柜的,刚刚那位公子住那间屋子?”
街坊邻居都看了清楚,是黎敬自己说要到御草堂医病的,送药这事当然不会拦着,老实回答:“二楼左边第一间。”
“好嘞!”林七厘捧着两包中药一步两阶楼梯,她这不拘小节的性子把那天晚上这大黑鬼的冷漠无情忘得一干二净。
“啪——”清脆一声。
一个推门,一个开门,林七厘就这样毫无防备下趴进了屋里。
“嘶....”林七厘转了下手腕,两只手掌如此坚实地扑在地上,疼得发麻,红得透亮。
胸前捧着的两包中药被压到身子下,硌到胸前肋骨缝里,多处痛感并发,倒是让她忽略的这处。只捧着手心呜咽。
“啊...你....疼死本姑娘了...”
路远听到声音急忙赶过来,便见到这番景象,生怕无端被骂连连退身。
“明明是姑娘家,为何每次都这般莽撞。”黎敬见人摔得厉害,倒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他确实是听到声音故意过去开了门。
“大人,您来淮上河可是看了我那账本?”林七厘趴在地上没着急起身,抬着两只红肿的手掌,抬头看着黎敬问道。
“起来说话。”黎敬垂眸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回到座位,随后将那账本掏出啦放到桌上,直言道,“把你这账本收起来,别一个不小心又丢给谁,到时候被人盯上小心脑袋分家。”
林七厘一听脸色瞬间和悦,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凑过去说:“您知道他如此为何不去抓?”
黎敬眼神与门外的路远互通,后者会意后将门关上。黎敬这才开口回答道:“抓谁?曹闲?”
“对啊。”林七厘将手里捧着的中药包放下,顺势坐到一旁凳子上听他继续。
“可你这账本上要去追溯,借账的本人并不是曹闲。”黎敬说,“你以为一座城只他一个便可如此顺利地将这整个淮阳的药材垄断吗?”
“您的意思是....”
“要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