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姚发愣:她说这话惹师尊不高兴了?师尊不愿意永远和她在一起?难道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
可很快她就发觉,师尊不止是生气。
师尊在有意的避着她,避着不见她,避着尽量少与她说话,甚至避着教导她。
郁闷了好几天后,帝姚忍不住跑去问:“师尊,是我做错了什么?”
可师尊仍然未回答她。
这样冷漠的师尊让帝姚感觉害怕。
她突然之间就感觉行路好艰难,每一日都是煎熬,她都只敢白天偷偷看师尊,晚上偷偷想师尊,而且好像她的喜怒哀乐都随着师尊对她的疏远而消散了,剩下的只有诚惶诚恐和小心翼翼。
这一日,他们刚要抵达北方的第一座城,突然传来了皇帝薨逝的消息。
按理来说太子需提前回朝继位。
可又是铺天的消息传来,说皇帝死于太子府旧臣的毒杀,皇帝早疑心太子有二心,已有遗诏另立新君,都城的已经派出守城军来带太子回去调查。
太子离开都城多时,那里早已变了天,此时若回去便只有任人拿捏,于是忍着丧父之痛,听信身旁谋士之言,以兵符调动了西北三十万大军,同他秘密回朝。
此举才出不到半月,原本秘密的行动就被传了开,加上有心之人煽风点火,更做实了太子谋逆之实。
朝中立刻派出了大军镇压。
月余,两方短兵相接。
西北将士骁勇,二十万驻守边疆,三十万跟随太子殿下,全力出击,大胜镇压军。
太子殿下正欲挥师回朝,却又遭阻碍,朝廷诸臣已扶他幼弟登基,朝中但凡是和他沾点边的官员,不是被降级就是调出,新帝有旨:征募兵力,全力镇压废太子。
西北军所向披靡,可当再次交战时,他们面对的已不再是心怀不轨之人,而是上一刻还在田间劳作,下一秒就被抓来上战场的无辜百姓,而在交战之中,他们费尽心力种下去的幼苗也惨遭损伤。
望着那一幕幕,太子殿下想着:成功回去了又如何呢?封王朝风雨飘摇,若再征战,只会民不聊生。
他做出来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让西北军“捆着手脚”作战,不大获全胜,不伤百姓,不伤幼苗,引着朝廷不断派出能派得动的镇压军,不断歼灭。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殿下疯了:这般打法,这般消耗,如何回得去都城?如何沉冤?
可三十万西北军始终听从他的号令。
可师尊看得透他的目的。
姜云哭得眼睛肿的像灯笼,原本就身形纤细的她又瘦了好几圈,她来求帝姚,求帝姚救太子殿下。
帝姚心底同样难过,再一次去找了她师尊。
可师尊依旧闭门不见。
这一次帝姚闯了进去,她瞧见师尊一袭青衫,仍端坐案前煮着茶,连日来压制着的委屈和心酸涌上心头,此时干脆不忍了,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就掉落了下来,她半真半假的带着哭腔和撒娇道:“师尊,我病了。”
“哦?”
“我好像发烧了。”
师尊停下了煮茶的动作,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背对着帝姚,语气清冷:“阿姚,你忘了吗?你是神,无老死,无病痛。”
那一日他拂袖而去,撂下一句“阿姚,你僭越了”,可经过这一段世间的静思,他已明白,从很久以前开始帝姚就僭越了。
之前是他自欺欺人,那一日,只是他突然觉醒了而已。
师尊始终记得,彼时天地昏黄,风狂雨骤,电闪雷鸣,诸神陨落,帝姚却在陨落中降生。
千百年来间,他是世间唯一一个以凡人之躯修炼到足以登天的神,却始终没有踏出“登天”那一步。
所以那次诸神被天诸地罚般“收回”天地间的时候,他并没有被波及。
他听见天空之中数十道声音齐齐响彻:“此乃我神族唯一后裔,托付于汝。”
他答应了。
但和托付一同落下的,还有一道诅咒:“若他二人相恋相爱,则其中一方必遭天罚而亡。”
紧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天地怒吼和在沉默中陨去的诸神。
师尊一袭青衣明亮,抱着襁褓之中的帝姚,衣袂翻飞,泰然肃穆。
如今他离神位仅是一步之遥,而帝姚生来就是神,若是两个世间最最强大的神走到了一起,若是他们又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便是天地之间的大劫难。
所以对于那道诅咒,师尊是持理解的心态的。
可架不住动情这事儿实在不是他能左右的。
天罚,他是不怕的。
左右他已经活了够久的了,可若是这天罚降到了帝姚头上呢?
他不忍心。
他是半神,更是人,一颗心是柔软的肉长的,压抑着对帝姚的爱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骗得过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