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歇歇吧。”不过这次,她又补了这一句话。
夭叁兴冲冲的拉着那人问是如何把山栀养的这么好的。
壹疆端坐着,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琢磨着日前才读到的经文。
那人一边耐心回答着夭叁的问题一边给他们沏茶倒茶。
帝姚打量着屋内陈设,眼泪几乎要抑制不住:这里也有一扇窗,窗前也有一张案。
“公子喜欢雨吗?”她问到。
那人停下了沏茶的动作,点了点头,“嗯,此地秋季多雨,去年山栀开的时候长,第一场秋雨落下的时候还有大半未凋零。”
帝姚的心被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公子是哪里人士?”
那人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他确实是不记得了,他醒来的时候就在此处了,多年来不老不死,心底却总感觉有什么牵挂,看见帝姚的那一刻,他竟莫名的有种熟悉的感觉。
所以在帝姚提出带着他一起修行的时候,那人很快就答应了。
帝姚为他取名为“瑕贰”。
再后来,平野终于一统了天下,成为了宣王朝的第一代霸主。
那时民间修道之人多怀有术法,朝中却无人精于此道,平野听闻了帝神姬声名,便亲自寻到了她。
没想到她竟然是昔年指点自己的人。
涑水之畔是平野称帝的地方,也是在这里,平野以至尊殊荣请求帝姚随他前往王城,教化人心。
帝姚原是不愿卷入功名利禄之中的,平野便以诸多理由相缠相求:什么君王管不住民间,黎民难以安宁;什么他儿肆将尚且年幼,可怜无帝师可托付……诸如此类。
帝姚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瑕贰也点了头。
她收了平野之子肆将为最后一名弟子,随平野入皇宫。
她不喜喧闹,平野便为她修建了一座尊神殿,清空了尊神殿方圆五里,无论是朝内还是军中民间,均以帝姚为尊。
入主尊神殿的那日,她对壹疆瑕贰夭叁立下规矩:百年之内不许插手人间之事。
因为他们四人都是尘世之中的人,还有羁绊,若是以修行者的身份入世,总会又是偏颇。
也因为……救济苍生实在也不是什么讨好的活儿。
若是能心无挂碍,做个逍遥的修道人便是极大的气运了。
——
帝姚从一开始就看出来了瑕贰骨骼异禀,有神之风姿,也猜到了他大概是不老不死的。
她心底有一道声音,强烈的呼喊着让她去弄清楚瑕贰和师尊到底是什么关系,去追寻师尊的下落。
然而多年的守心清修已经剥夺了她的喜怒哀乐,心底的那些悸动、怀疑、高兴、伤心,终了都只化作了心底无尽的惆怅。
“今日起,我便教你们修习术法。”
她教的第一种术法便是许多修道之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参破的长生之术。
肆将还小,加上他的心意本不在修道一途,帝姚便教他读书写字,有时瞧着肆将调皮捣蛋的样子,她就会想起来曾经的自己:在师尊面前,她也总是这般。
杀戮太凶,平野的天下坐的一直不是很安稳,加上要养军队收取许多苛捐杂税,今儿这里嚷嚷着要反,明儿那里又有人要暗杀他,但都被平野用武力镇压了住。
帝姚曾劝告过他民如水君如舟,治水宜通不宜堵,可平野浑然听不进去,跟随着他的也多是莽夫,信奉“不服是因为打得轻了”这一套,一个早朝不谈论民生疾苦,净是为了打那个部族而吵得热火朝天,简直是裹乱。
瑕贰的松石绿长袍上比在乡野间时多了许多些暗绣花纹,却丝毫没影响衣裳成品的垂感,他坐在窗前写字,微风徐徐,陌上人无双。
壹疆端坐蒲团悟道。
夭叁修习长生之术十分刻苦,知晓前朝乱哄哄的后,一把抱起小肆将逗他玩儿:“小四别怕,等将来你继位了,三哥为你护驾,给你稳着天下。”
“你敢?”瑕贰淡淡反问,帝神姬可是下令让他们不得干预人间。
这一点他还是十分赞同的,想要上场总得要有本事,无论是修身立德还是顺规矩道理学习道法武艺。
百年,其实已经算短了。
“真到了那一步,没准儿我就敢。”夭叁咧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