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了,皇太极放下笔后,仔细用红绳捆绑住,收入怀中。
他有预感,此次与察哈尔部落的战役,一定会大胜。
借着月光和烛光,他拢着外袍照映在地势图上。
仿佛自宁远战败后,往后的大小战役都无比顺利,不过,他从来没有掉以轻心。
最难啃下的,还是大明朝。
与他势均力敌的,还是袁崇焕。
他盼着他心中的宏图伟业能够尽快实现,完成他和父汗在时的共同心愿,以及完成他皇太极自己的夙愿。
闭上眸子,他的眼前浮现的全都是那朝思暮想的人。
每次战役的每个夜晚,他闭上眸子的时候,才敢放下心仔细想想玉儿。
想她此刻在做什么,是不是已经安然入睡;想她的梦里是否有自己;想她是不是也同自己这般想着思念着自己。
梦里,皇太极几近癫狂,大玉儿满身是血的样子又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惊坐起身,已是深秋时间,他的额头和后背却渗出豆大汗珠来。
紧接着,一阵难以掩盖的痛痒直逼着他咳嗽出声。
他捂着嘴狠狠的咳着,直至几杯清水下肚,他才缓缓停止下来。
屋外,传来乌兰雅急切的关切声。
“大汗,可需要…”
乌兰雅一直守在门外,听到营帐内自家主子的动静,她也心急,可她知道皇太极的性子。
“不必了,下去歇着吧!”
紧要关头,他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他的士兵们动摇军心。
“主子,有一只从盛京飞来的信鸽!”
皇太极立刻出现在营帐外,只见那只信鸽灵性地栖息在他的手臂上。
信鸽身上绑着的信件他即便不看文字,也知道是谁传来的。
独特的红绳绑法,也只有玉儿才有这番心思。
乌兰雅盯着转身回营帐的皇太极看了好一会儿,心中不由得感慨着:他的主子啊,被糖蜜包裹着,其他的什么事,都比不上玉福晋的一举一动。
“天气愈渐寒冷,记得保暖。家里一切安好,我也很好。”
简短的几句话,让潮湿寒冷的营帐在此刻升温。
纸短情长。
本想让乌兰雅连夜将他的书信传回去,可他一阵困意来袭,握着这不过几寸大小的来信,满足的睡去。
大玉儿盼着皇太极的来信,每日又去陪着哲哲,闲暇时分带着苏茉尔去娜雅那玩闹一番。
范文程很长时间不得空,她想旁敲侧击问一些朝堂之事,也只能化作泡影。
自皇太极重用多尔衮和多铎后,她身在后宫都觉得阿敏和莽古尔泰不是沉得住气之人。
而且,那日她在帮皇太极研墨时,范文程的折子上写明请求皇太极参考明朝之制,撤掉以往四大贝勒同坐朝堂之上的制度,同时进行开科取士之事。
她看着皇太极对着这份折子盯了良久后,皇太极才用笔在上面勾勒了许久,便被放在了一旁。
显然,皇太极是犹豫不能立刻下决定的。
但是大玉儿知道,往日四大贝勒同时执政的局面对大金乃至对日后的大清都是有限制性的。
皇太极可以放权,但要适当。
阿敏他们几个老狐狸早就藏不住狐狸尾巴了,长期以往下去,也不知能翻起什么浪来。
当年汗位之争,他们几个人退让一旁,也不过是想着为日后的自己谋取更大利益,毕竟这个大汗之位不是好坐的。
能够一边牵制执政之人,又能享受差不多的待遇,大汗之位不过是个名号,他们既不用承担重任,又能在最大范围内享乐,何乐而不为,偏要去与皇太极为敌呢?
但如果皇太极实施了范文程的方案和计划,那将是一场风暴。
但大玉儿心里清楚,如果这一步不迈出去,大金的内政,终将走向衰败。
或许这一切,在等此次皇太极胜利归来时,就要拉开帷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