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竟然想成为皇太极的女人。
多尔衮盯着看了娜木钟好一会,而娜木钟也回看着多尔衮。
“此事,非我能做主。但大妃所言,多尔衮自会如实回传至盛京。”
“那便有劳十四爷了!”
小玉儿伫立在人群中,为娜木钟的话狠狠捏了一把汗。
她不是猜不到自己姨母的心思,只是,自己的姨母当真有如此把握能够顺利入盛京,还要成为大金国大汗的福晋?
宴席散去,娜木钟悠哉回了自己的住处,苏泰站在她的背后,刚想喊住她时,却瞧见了一人。
“和硕亲王请留步。”
济尔哈朗一滞,看向眼前的女子时,济尔哈朗的眸子染上一丝愧意。
前段时日他跟随大军回盛京后,他的福晋的后事已然安排妥当,他的归来唯一能做的只有祭拜。
“苏泰福晋。”
苏泰不语,只是望着济尔哈朗的腰间的那枚荷包。
“我想去亲自看看她,祭拜她。”
“我想永远留在姐姐生活和最后归土之地。”
苏泰说到这,才缓缓抬起眸,坚定地看着济尔哈朗,一字一句道:“和硕亲王,我愿和你一起回盛京。”
二人面对而立。倏地,雨毫无预兆地落下。
苏泰转身小跑进了一蒙古包内,再次出现在济尔哈朗面前时,他的头顶上的雨水已被苏泰撑起的伞给遮住。
“不用着急答复我。只是我这个人,是这个性子。一旦我确定了今后的路,我一定会走下去。但,此事会与你有关,而且,是一辈子。”
苏泰的身高低于济尔哈朗一个头,但她努力踮着脚,不愿让雨水淋湿了眼前的男人。
济尔哈朗启唇,却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来回复苏泰。
他好像听懂了苏泰的意思。
一辈子。
太过奢求了些。
他的手被苏泰强行掰开,将伞柄塞进济尔哈朗的手里,便转身往蒙古包内跑去。
多尔衮命人将他的信件送至盛京。
此刻,雨还没有停歇,多尔衮却还是想去亲自感受雨夜里的寂静。
他掀开了毛毡,靠在蒙古包上,也不知从何时起,他习惯了听雨落之声。
却见远处也有一蒙古包被掀开了,一小身影撑着伞,缓步走在雨夜中。
多尔衮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玉儿此刻漫步在雨夜里。今夜的雨于她而言太过及时,抚平了她这段时期的内心不安。
也只有在雨夜里,她才能遮掩脸上的泪水。
她想额娘和阿嬷的时候,永远都会忍不住流泪。
可姨母从来不允许她这样做,仿佛她哭了,只要在她姨母的面前哭了,就犯了天大的罪似的。
所以,她喜欢雨夜,雨水的滴落,仿佛可以代替她的泪水。
那年她随阿嬷投奔至姨母这里,还未到第二年,阿嬷没有抵过病痛,便永远离开了自己。
她的世界里最疼爱她的两个人,皆离她而去。她唯一的亲人,也只有她的姨母了。
小玉儿敬重她的姨母,可害怕之意超过了这份敬重之心。
可她还是愿意向着自己的姨母。
这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啊…
小玉儿伸出手接着雨水,闭着眸子,静立着。
多尔衮没来由得一阵猛咳,许是雨夜的寒冷染了他的身子,这声咳嗽声,惊扰了正在感知雨水的小玉儿。
小玉儿吓得一惊,立刻睁开眼,找寻声源。
多尔衮还未来得及放下毛毡退进蒙古包时,他的双眼已与小玉儿完全对上。
那是一双,他存在记忆里的眸子。
那双眼太过干净,他只一眼便记住了。
眼前的这位女孩,便是当年他忍不住发了善心放她们离去的小女孩。
是那位叫做‘玉儿’的小女孩。
小玉儿惊慌失措,她甚至都快要觉得自己的心在下一刻就能跳出来。
她与大哥哥,就这样见面了。
就这样,他们对上了彼此的双眼。
她想,此刻的自己,一定会像一只受惊了的兔子。
那么,她的急匆匆地逃离,也像极了一只兔子。
就这样,她结束了与多尔衮的对视,消失在了雨夜里,却未曾逃出多尔衮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