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院子,芝庭果然对这事一无所知,彼时她正侍弄院里的花草。
世家豪强多是读书之家,王家也不例外,读书人自然是喜欢花的,且尤爱莲、兰、梅、菊,莲花正直,兰花贤达,梅花高洁,菊花淡泊。
辛家也是读书之家,自然是爱花养花的,芝庭也爱花,无关什么君子之道,或娇艳或素雅的花,各有各的香,如同各色的美人,实在惹人恋爱。
近日花房送来一盆素冠荷鼎,听说是从大理国运来的,名贵非常,芝庭很是喜欢,花瓣形似莲花,花色高雅,洁白中带着些飘逸的浅绿。
人比花娇的美人侍花图让王裕嘉移不开眼,将人搂在怀中,看着芊芊素手摆弄花枝,“这兰花倒是奇特,怎么从未见过”
芝庭靠在他怀里“听说是从大理国运来的,很是少见,只有这一盆,没想到送我这来了”这倒让芝庭有些不好意思,她喜欢花,无关什么花,但是府上不少人唯爱兰花,还都是长辈。
“既然给你,收着就是了,府上喜欢兰花的长辈很多,给谁送去都不好”
这倒也是,芝庭轻轻点头,王裕嘉笑道“而且夫人倾国倾城,这花名贵,配夫人正好”说完心里又觉得自家夫人风华绝代,再名贵的花也配不上。
芝庭不知道他心里所想,听了这话倒是很开心,孤傲的男人说起情话来是很讨女人欢心的,哪个女人不喜欢驯服高高在上男人,让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呢。
男人的脸上不见以往的森冷,面上含笑,眼神温柔,很像玉石一样温文儒雅的贵公子,芝庭心里仿佛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挣脱他的怀抱,眸子波光潋滟的横了他一眼,袅袅婷婷的往内室去了。
王裕嘉嘴角勾着笑,不紧不慢的跟上去。
满室生春,正是情浓。
王家主没有王裕嘉的闲情逸致,他正忙着买地皮,给王裕嘉建别院,这事本可以交给管家,但是被人上门谴责了一遭,他不亲自盯着,心里总觉得有些担忧。
工钱开的很丰厚,别院建的很快,王家财大气粗,将周围的院子都买了下来,这样就不用担心影响到别人。
白驹过隙,那盆素冠荷鼎开了又谢,谢了又开,王裕嘉炼丹的本事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本就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又夜以继日的钻研,进境非比寻常。
丹室之中,淡淡的烟气缭绕,满室都是浓郁的药香。
王裕嘉细细查看练成的丹药,似金非金,似玉非玉,光滑圆润。
为了试药,他还特意找了个身带不足之症的女子,承诺给她五十两的试药钱。
确切的说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手脚细瘦,皮包骨一样,头发枯黄稀疏,名字叫荷香,除了她的爹娘,别人都叫她芦竿。
本就是贫苦人,胎里带疾,只有等死的份,五十两买她的命都够了,当初找上门的时候,一家三口欢天喜地。
为了防止她承受不住药力,尽管心急如焚,王裕嘉还是好好给她调养了一段时间,荷香的底子已经坏了,内里空虚,但现在好歹有了些肉,和芦竿是不搭边了。
眼看差不多了,王裕嘉叫下人把荷香叫过来。
打量这个病弱的女孩,已不复初见时死气沉沉的样子,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这是丹药,你就在这里服用吧”
入手微凉,小瓶子上还画着山水,十分精致,没什么份量,但是荷香感觉像是握着一座山。
山怎么会握得住呢,荷香突然想到,于是这座山好像又压到了她的心上。
王裕嘉心里并不平静,但也没催她。
荷香既害怕又期待,她的手微微颤抖,用了拔下瓶塞,将丹药倒在手上。
真漂亮,只有仙丹才会这么漂亮吧,宝石一样,仿佛拥有了莫大的勇气,荷香一把将药倒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不一会儿,身体里面暖洋洋的,像是在泡热水澡,手脚往上浮。
王裕嘉迫不及待的抓过她的手,观察她的脉象,一下一下,成稳有力,和常人没什么两样。
接下来几天,荷香和正常人一样能跑能跳,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喘不上气,晚上也不会再冷的睡不着。
王裕嘉每天都给她把脉,直到半个月后确定她是真的好了。
荷香可以回去了,管家将她送出门,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给她,是银票和碎银子,光银票就有五十两了,荷香迟疑到“银子给多了”“除去说好的五十两,老爷又赏了你五十两”
荷香嘴笨不会说话,只嗫嚅到“那您替我谢谢老爷”
“知道了,知道了,把银子收好回去吧”
荷香看了眼高大的宅门,往家走去,管家看着她越来越小的身影自言自语到“还真是命好”不仅治好了病,还得了一百两银子 。
尽管精心养着,芝庭仍消瘦不少,身体也愈发虚弱,太阳晒不得,冷风吹不得,只呆在屋里,很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