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妩高热未退,身子仍是疲乏,她轻咳几声,颇为虚弱地问道:
“咳咳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出现我家祠堂?!”
裴行舟见人已醒,眉尾轻挑,转身递了一碗药汤,凑上前油嘴滑舌道:
“若不是我在这儿,谁来伺候你喝药呢,喏~”
姜令妩姣眉轻皱,接过药碗放置在一旁。
裴行舟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他端起汤药,轻抿一口。
“啧,真苦。”
眼前的男人俊美无双,姜令妩却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小心提防。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
“你喝完这服药,我便告诉你。”
姜令妩眼眸清冷,如瓦上霜。
“我从来就不信,这世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心。”
闻言,裴行舟笑意微敛,他目光复杂,居高临下地看着姜令妩。
面前的病美人满脸戒备之色,她黛眉紧锁,额间有汗珠滴落。
一缕柔软的青丝,散落在她鬓额前,微黄的烛火,让原本清丽出尘的面容,显得格外纤弱倔强。
裴行舟喉头微动,眼眸一暗。
他自问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或许是这女子白日表现令他太过惊艳;又或许是夏夜晚风太过温柔。
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儿,意外勾起他几分兴致。
裴行舟垂眸掩下心思,等他再次抬起头,面上又恢复成了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我来姜府,自然是找你呀。”
“只怕不是找我,是跟踪我吧。”
被戳穿后的裴行舟,丝毫不见窘态,反而脸不红心不跳点点头:
“唔,此话倒也不假。”
姜令妩见他死皮赖脸没个正形,终于耗尽了耐心,不耐烦道: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裴行舟眼中有肃色一闪而过,片刻后嬉皮笑脸起来。
“我好歹也算救了你,你非但不感谢我,态度还这么凶。”
说完,他装腔作势地叹了一口气:
“哎!这姜家清流世家,平日嘛倒也有几分声望,只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么?”
裴行舟玩味一笑,紧接着话锋一转,摇摇头道:
“可惜,你在姜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吧,不然你也不会去千金阁搭上关系。
这姜家表面上是文官清流,实际你父亲姜文轩满腹算计、蝇营狗苟,早就惹了众多怨言!
如今这大厦将倾,妙先生还得早作打算才是!”
姜令妩抬眸,没想到这人竟把姜家底子摸得一干二净,她疑惑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姜家这些事的?!”
“自古官场,来来回回不都是那些事,妙先生不如再考虑考虑,你帮我寻回家产,我帮你脱离姜家,这笔买卖如何?”
“天底下能人异士之多,如过江之鲫,为何你一定要选我?”
闻言,裴行舟不再漫不经心,他目光清明,说出话掷地有声。
“在千金阁,我见识了妙先生画像缉凶的本领,便心生向往!
妙先生身揣奇才,上可识人画像,下可推理断案,难道你就甘心一辈子相夫教子,困在四方八角的深闺之中吗?”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使明珠蒙尘,如同好人蒙冤!我相信,妙先生的一番天地,绝非是囿于这高门大宅中!”
姜令妩脑子里有些怔怔的,没想到裴行舟竟勘破她心中所想。
前世的她身为犯罪画像师,早已习惯了独立、自强的生活,哪怕她穿越到了大盛朝,她也绝对不愿守着内宅夫婿过日子!
姜令妩徐徐起身,她遥遥望向祠堂之外,夜幕苍穹,繁星争明。
透过烛光灯影,她转头,看到眼前人风姿俊朗,神情是掩不住的矜贵与疏狂。
裴行舟刚刚那一番话,无意间展露了常年身居高位者的气场。
姜令妩目光灼灼,与裴行舟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你绝非普通商贾人家,你到底是谁?”
裴行舟心中暗赞,不亏是他看中的人,洞察力果然十分敏锐。
“在下裴行舟,京城人士。”
既然此人不愿多提,姜令妩也不再多问,她思忖片刻后便下了决定。
“这笔买卖,成交。另外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对我的身份保密,不得向第三人透露我的身份。”
“这有何难?刚刚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妙先生芳名?”
姜令妩侧过头,扬起素净小脸回答道:
“姜令妩。”
“姜令妩?马上妩眉偏认柳,楼前妆额令沁梅。
果然是个好名字。”
没过多久,裴行舟就离开了,离开时还特地为她寻了床棉被。
而姜令妩喝下汤药,只觉得困意来袭,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
————
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道苍老的声音,打扰了姜令妩的清梦。
“二小姐,奴婢给您送早膳了!”
半梦半醒间的姜令妩,听到了这声音瞬间就清醒,她整理好衣衫后,跪于蒲团之上。
来人是姜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