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循循善诱道:
“柳姑娘,你是聪明人,难道你也相信令尊是贪墨之人,一手策划了这惊天劫银案?
“不!我父亲绝不是那样的人!他绝对不会贪污朝廷赈灾的银两!”
“若柳姑娘想替令尊洗刷冤屈,不妨好好回想,案发前是否有不寻常的人或不寻常都的事发生?”
柳姑娘失神地摇摇头:“父亲他从来都是小心谨慎之人,家中也并没有不寻常的事啊……”
“那你父亲半月前,为何上书建议赈灾银不走官道,改走水道?”
“我也的确不知。”
“赈灾银案发生前,你家中可有谁来过?”
“兵部侍郎林劲松林大人他来过好多次,不过他与我父亲是多年挚交,而且这次他是卸任官职,所以往来更密切了些,这并不是什么寻常事。”
裴行舟漫不经心捏着茶盏,“林劲松……”
他可是京城中出了名左右逢源的老狐狸!他前脚卸任兵部侍郎,后脚便出了这赈灾银被劫案,好巧不巧都发生在金陵城附近。
莫非,这赈灾银被劫案与这老狐狸有关?
——
两盏茶后,裴行舟见柳九卿依然提供不了任何线索,于是适时起身道:
“看来,柳姑娘一时半会是记不起来了,希望下次登门之时,柳姑娘可以想起某些事。”
说完,裴行舟便拉着姜令妩一起告辞离开了。
从千金阁出来后,姜令妩就叫住了她裴行舟。
“你到底是谁?为何林成龙会如此畏惧你?”
裴行舟歪着头,一副没心没肝的欠扁样,笑眯眯问道:
“姜姑娘,不如猜猜我是谁?”
姜令妩扬起脸,眉如皎月,目如清潭。
“我原本一直不清楚你的真实身份,直到刚刚,我才想明白。”
闻言,裴行舟眉毛一挑,状若无意地问道:
“哦~姜姑娘你知道什么了?”
“户部柳明德丢失了朝廷的赈灾官银,而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家有恶仆偷盗家产;
林成龙见你第一反应便是卑躬屈膝,下意识以王公子称呼你;
想必阁下,便是大盛朝唯一的异姓王——清河王。”
裴行舟勾起唇畔,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一双星目透亮而锐利。
“我朝王爷众多,为何你认定我是清河王呢?”
姜令妩不觉莞尔,她容貌清冷,笑起来的时候,自有一股撩人清波。
“我朝王爷虽多,但弱冠之年也无非三王,
眼下,黄河刚入汛期,楚王盛怀潇奉天子之命,修建堤坝;禹王盛怀仁为人敦厚,其母病重,此刻是在京中侍疾。
而剩下唯一一个,便是传闻中行事低调、作风狠辣的清河王殿下。”
王爷,我可有说错?”
裴行舟眉毛稍稍扬起,原本一双含笑多情眼,此刻有异色暗涌。
“姜令妩,本王说过,你很聪明。”
“不,是王爷英明!若不是王爷今日故意漏出马脚,我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了。”
裴行舟轻哂,这小女子嘴上说着王爷英明,可心里却不这么想!
她对自己既不恭敬,也不殷勤,就算知道自己是王爷的身份,也依然没有给他好脸色。
可是,她识人画像的能力,以及举手投足间的灵气,却意外吸引着他。
姜令妩今日穿的一身褐色短装,衣衫虽粗陋,却也掩盖不住她的风华。
裴行舟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明明生得云容月貌,却偏偏又张牙舞爪。
而姜令妩确认了裴行舟真实身份后,却生出三分火气来。
“王爷,千金阁花魁案不该草草结案!羽情与王五死因蹊跷,还有众多疑点没有解开,还请王爷彻查此案!
另外,知县胡大仁身为百姓父母官,却草率结案不作为!民女素闻王爷精通律法,敢问王爷,这样的官员该如何惩罚?”
“唔,根据《大盛律法》,凡见知‘盗’而不告不捕者,若证据确凿,判杖六十;以故致死,徒一年。”
“不过”裴行舟话锋一转:
“胡大仁暂时还不能抓。”
姜令妩面露疑惑,蛾眉倒蹙:
“王爷既知胡大仁为官不作为,为何不抓?岂不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
“姜姑娘本王问你,若得了疮疤,你待如何?”
姜令妩想都没想:“自然尽快挖了去。”
裴行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眸如墨点,薄唇紧抿。
俊美的脸上再无半分纨绔,而是多了几分深邃与肃杀之意。
“若得疮疤,快刀剔除表面溃烂,不过是治标不治本;
只有等待疮疤腐烂,再一鼓作气挖除腐肉,这样才能剔除毒瘤。”
姜令妩朱唇微张,怔在原地回想着裴行舟说过的话。
起风了,将两人的衣角吹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