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妩翻开衣帽箱,发现里面并无绫罗绸缎,皆是些普通粗布麻衫,她忍不住奇怪道:
“真是奇怪!梅香用如此贵重的浅螺黛,为何衣衫却是最朴素的行头?”
裴行舟朝着粗布麻衫浅浅瞥了一眼,懒懒开口:
“唔,莫不是这浅螺黛是偷得罢?又或者是哪位阔绰的好友所赠?
裴行舟嗓音低沉,带着他独有的磁性,听到这话,姜令妩忽然灵光一闪!
她想起来,今日在千金阁赤芍与阿春争吵时的场景!
她还记得阿春说过,羽情将自己的浅螺黛分给了千金阁众姐妹,而她自己却一盒未留!
莫非,这浅螺黛也是羽情所赠?!
姜令妩脸上有欣喜之色,她思忖片刻后,便开口道:
“或许,梅香认识羽情!”
从裴行舟的角度来看,面前的女子眉若青黛,一双杏眼有流光转过,红唇不点而朱,正巧笑倩兮看向自己。
不得不承认,姜令妩生得很美。
美丽的女人他见过许多,聪明的女人他同样见过不少,可都不及此间万千风华。
莫非是自己最近查案太累了?裴行舟觉得心弦好似微不可及地动了下。
裴行舟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自己,他不自在地别过眼,看向外院。
就在他抬眼间,后院一间破旧的房屋,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好奇走近,没想到这屋子竟栓上好大一把锁!
姜令妩随即也跟来,透过窗棂,依稀可以看到屋内摆满了木柴、草垛。
“一个破旧的柴房,为何要挂上这么大一把锁呢?难道里面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裴行舟忽然撩起锦袍,慢悠悠地说道:
“看来,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姜姑娘,还请后退几步。”
姜令妩乖巧退至一边,尔后裴行舟暗中蓄力,只听“哐当”一声响,柴房门被踢开了!
倒落在地的门扇瞬间四分五裂,重重砸向地面,震起浓浓尘雾
“咳咳咳咳”
姜令妩被阵阵滚尘呛得连连咳嗽,而始作俑者却在一旁欣赏她狼狈的模样,然后故作无辜道:
“不是喊你退后了嘛”
姜令妩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这笔账她先记下了,仙女报仇,十年不晚!往后他们再走着瞧!
而这时,柴房内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交缠着腐烂木头味,正铺天盖地往外袭来。
姜令妩捂住口鼻,缓缓踏进柴房,只觉得里面阴暗潮湿,恶臭难闻。
她环顾四周,只见左墙停放着破旧的推车,墙壁有着大块大块的黑色霉点,而房屋右侧堆满了小山高的木柴。
那股腥臭难耐的怪味,就是从木柴堆里传出来了。
“木柴放久易受潮,奇怪这户人家为何要存这么多呢?”
“或许是掩盖什么吧。”
裴行舟淡淡回应道,随后箭步流星走向木柴堆,随意捡起一根木头,便开始扒拉了起来。
姜令妩看着裴行舟的背影,他今日穿着是石青色团花长袍,衣襟与袖口处,均以银丝绣暗纹。
裴行舟本就面冠如玉的郎君,举手投足间,更是说不出的矜贵优雅。
可是,这身衣衫的主人,堂堂大盛朝呼风唤雨的清河王,却在一间逼仄肮脏的柴房,弯着身子翻找垃圾。
哦不对,是搜寻证物。
这强烈的对比差,是说不出的滑稽,姜令妩忍不住眉眼一弯。
“嗯?这个是什么?”
就在这时,裴行舟似乎瞧见了木柴中一抹反光,随即挪开碍事的木柴,竟然发现一个闪闪发光的东西。
裴行舟与姜令妩对视一眼,合力将剩余木柴搬开。
一只金累丝灯笼耳坠安静地躺在地上。
姜令妩轻轻拿起耳坠,拂去表面灰尘,只见这金累丝灯笼耳坠,造型精美异常,一看便知是不可多得的首饰佳作。
就算是在阴暗的柴房中,金丝耳坠依然静谧闪耀,她忍不住暗赞道:
“这金丝耳坠通体镂空,果真精巧又漂亮!”
裴行舟掸了掸衣衫上的灰,一边悠悠解释着:
“这耳坠是用的金累丝工艺,制金匠人需经反复捶打、掐丝累丝,才能将细如游丝的金线,编织成镂空的灯笼。
像这样的金累丝耳坠,至少要得五十两银子!”
说完,两人又开始挪动柴堆,只是他们挪动得越多,那股腥臭味就越浓郁。
等到墙角的木柴被完全移开,这才发现原来墙角处有好几处呈黑褐色,还未干涸的血液!
就是它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
裴行舟沉着脸,眉梢有克制不住的冷意。
“如今六月,柴房又如此潮湿,血迹还未完全干涸,看来是案发时间不超过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