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醒来以后,五条悟吃了一惊。
自他有记忆以来,他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沉过,那种从灵魂深处由内而外焕然一新的感觉,也许对别人来说是平常,对五条悟而言,却让他感到新奇。
听当天的护卫报告,他睡了将近五个小时。
一举冲上了五条家历代六眼能力者连续睡眠记录榜单的榜首。包括婴儿时期。
毕竟六眼向来不讲理,每时每刻不受控制地向外界搜集着情报,就算拥有能够处理这些巨量情报的大脑,持续不断涌入的信息流还是让人难以入眠。
家族里的人听说了这件事以后,大多认为是巧合,毕竟是几百年来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没能缓解的失眠症,没人相信天上会突然掉馅饼。
只有五条悟知道,这天上约摸是掉不了馅饼,但确实掉了一大块蛋糕,还正好砸他头上了。
于是他立马藏了起来。
又没忍住伸出个脑袋靠近了一些,在感觉到灵魂松懈之前,五条悟赶忙又缩了回去。
其实他根本不需要每天来确认她是否还在。
因为在他眼里,她实在太惹眼了。
医院本就是人类负面情绪的聚集地,对死亡的恐惧就是咒灵生长最好的温床,往常五条悟也并不喜欢医院,那些聒噪的咒灵总能吵得他脑子疼。
但在她周围不同。
仿佛黑夜里的灯火,火苗微小却驱散了黑暗,所有的咒力在靠近她的一瞬间就会被蒸发,弱小的咒灵甚至都不敢踏入她所在的这一层,就算是在最寒冷的夜晚,她的周围也要比其他地方温暖。
而且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与喜久福的甜味不同,跟蛋糕也有些差距,那是一种五条悟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明明很甜却又不黏腻,像薄荷一样轻飘飘的,沁人心脾。
钩得人心痒痒。
五条悟抬头问背后的人,“你什么都没有闻到?”
西装护卫一脸茫然,“什么?”
五条悟皱了皱鼻子,明白过来这不是单纯的嗅觉。
是因为六眼吗?
“小朋友又来见朋友了吗?”走廊上歇息的老人家看见五条悟,呵呵一笑,“不要害羞嘛,进去跟人家打招呼啊。”
五条悟抬头看了看老人家,沉默半晌,然后一板一眼地回答:“不要。”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背后还传来老人家善意的调侃声,“哎呀,果然是害羞了。”
他怎么可能害羞。五条悟不屑。
他这是警惕。
五条悟早就发现了,在这一层的走廊上,歇息的病人明显要比其他楼层多,甚至会有其他科室的病人特地来到这里,对着墙上的挂画聊天,往往待上半天也不走。
这些人显然都不是因为闻到甜甜的香味就走不动道的人——更何况他们也闻不到。
有的时候人类的本能就是那么神奇,五条悟确定这些人里没有一个咒术师,他们完全不知道咒灵的秘密,也不知道诅咒的原理,只是本能地感知到待在这里会比较舒服,就如同趋光的飞虫一样,汇聚在这附近。
他企图弄清楚这一切的原因。
“少爷,这是您要的调查报告。”西装男子弯腰把薄薄的几张纸递了过去,然后挠了挠头,“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只是一名普通家里的大小姐。少爷是有什么顾虑吗?”
五条悟低头翻看手上的报告。
普通小孩在七岁的时候可能连字都认不全,但他可不是普通小孩。
天羽南,父亲是有名的商人,母亲则是天文学家。自幼父母双亡,身患残疾,目前的监护人与她无血缘关系,由双亲生前通过遗嘱指定,该监护人与她父母生前保持着长时间的良好关系,留下的遗产也在由他代为管理。
日前就读于东京的某贵族小学,同学关系良好……五条悟继续往下看去,发现后面都是一些繁琐的病例介绍。
在咒术师眼里,这是一份干净得不能再干净的简历了。
“祖上有咒术血脉吗?”五条悟问。
“祖上三代应该没有。”西装男子老实回答,“若要追溯到更远,可能需要一些时间。需要继续找吗?”
“……”五条悟犹豫了一下,“算了。”
大概是天与咒缚吧。
五条悟这次瞅了一眼病房里的轮椅,又马上离开了。
他听医生说,过两天她就要出院了。
干脆把她抓回去吧,反正五条家也不缺闲人。
结果自然是被家族长老呵斥了。
“咒术师不可打扰普通人的生活,我们作为咒术界的「御三家」之一,怎能带头毫无缘由地绑架他人!”
要是知道缘由,估计你们绑得比孙悟空上天还快。五条悟吐槽。
不过他是不会说的。
作为五条家几百年来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