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的病好转很快,汤药、针灸一波波地上,现如今大少爷虽然还是只有左手能动,但是已经能自己撑着翻身了。
老爷也甚是欢喜,世家的公子小姐们也陆陆续续来看望大少爷。
我原以为按他之前讨厌别人进屋的个性,应该会有些不爽。
没想到他还如以前一般,与他们谈笑自如。
以前我就见过他们聚在一起说笑,只是从未听清他们谈什么。现在,我就守在大少爷的床头听着。
“肖大,好福气呀。这京中都传遍了,你家有福星。”
“呵。”大少爷眼睛带笑望向我,“确实是福星。”
“哎,”白衣公子用扇子掩着半张脸,声音比刚才说话时小了些,“刘嫣一直找人打听你。”
大少爷脸上笑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这事确实做得不地道,世家里没有愿意与她结亲的。她与你退了亲后,就一直在各种宴会中游走,她嫡母也寻着各种由头办了几场宴会。”
大少爷有一瞬间脸色难看。
我也是今日才知道刘小姐与大少爷退亲,想来是怕大少爷气急,所以家主有意瞒着。
白衣公子将折扇合起,在床沿上敲道:“咱们这些人家,虽没什么大苦难,但也看不上那等只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的人。谁家也不愿将她那样的人娶回去管家。有这么一个奶奶在家中,怕是睡觉都不敢闭眼。”
“肖大,实不瞒你,今日就是她托我来瞧你的。”
大少爷可能不知道,他后槽牙咬紧时分外明显。
“怎么回她,你给句话。”
许久,大少爷才开口:“便同她说,我如今仅手指能动,仍会泄在床上。”
“成,”白衣公子站起来,扇子重新打开,“小弟便先回了,改日再来看你。”
大少爷合上眼,“玉娘,去送送刘公子。”
我将白衣公子送至院外,重新回到房中。
大少爷望着花架子发呆,我走回他身边时他才回神,他拉住我的手,说道:“那位是刘尚书家中二公子,刘蒙。”
“嗯。”我回他。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我连个正经妾室都不算,在这些名门贵人眼中只是个玩意儿,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有人会带着我们去见这些人的。
如果我也是哪家贵女,跟肖毅心意相通……
想必他跟刘小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给她介绍的吧?
大少爷见我心不在焉,抬手弹了我脑门:“待我好了,领你去见见世面,免不了要与他们撞上,你要用心记人,免得到时露怯。”
我抓着他弹我的两根手指揉捏,“那玉娘可真心等着了,爷可不要诓骗妾身。”
大少爷望着我笑,我也望着他笑。
他知道他难以恢复,我知道他不会带我。
但我好开心。
我是这府里最幸福的新娘。
宫中的御医也来了,每日里不得了的御医亲自前来施针。夫人亲自守着,我跪在地上燃着艾草熏着。
大少爷那样坚毅的人,好几次疼的忍不住喊出声。
一场针灸下来,嘴唇都被咬破了。
我跪在地上很是着急,手中的扇子都扇乱了。
御医说现阶段就是刺激他的经脉,痛是好事,感觉到痛才有通的可能性,待到什么时候扎针的时候没这么痛了,便是真的通了。
只要经脉通了,便能行走了。
大少爷时不时地闷哼声中,我也急出一头汗。往日里给他揉捏四肢还不觉些什么,针灸后只要稍微碰一下便能瞬间疼出一身冷汗。
可是御医说,疼也不能停了揉捏,四肢若是不活动,便会僵了,想恢复行走就难了。
每次揉捏我都心疼得掉眼泪,大少爷脸色煞白地宽慰我,说等他好了带我去逛京中的首饰铺子。
可你若真好了,这院中哪里还有我的位置。
为我拭泪的手宽厚有力,我顺势将脸贴在他宽大的掌中,“那你可不能忘记了。”
大少爷轻笑,疼到泛白的脸上,一双眸子分外明显,他说:“我不会忘记的,我肖毅不是那等背信忘义之人,我记着向你承诺的一切。”
我哭着哭着便笑了,你也有些……喜欢我吧?
请你喜欢我吧。
就如我爱你这般。
按完全身,喊来热水,给他擦拭干净身上的冷汗,又撑着他换了衣裤,我匆匆洗漱完,从床尾爬上去,搂着他沉沉睡去。
我们就像心意相通的男女一样抱在一起,恩爱夫妻也就是我们现在这样了吧?我想。
大少爷右边手臂也能动了,他能撑着自己坐起来,不再需要我扶着。
大夫人将满天神佛谢了个遍,又听着道士的话也给我供了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