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十七年四月,北辽、扎罕、楼朔三国盟军于柔宛边境会师,柔宛内/乱已久,故而在精兵良将的全力进攻下毫无还手之力。
一只蓝色的凤尾蝶翩然而至,轻落于娇艳洁白的月季花蕊,花纹繁复的双翼在清风中轻轻扇动着。
兰昭儿平躺在贵妃椅上,长睫静垂,沐浴在浅金色的阳光下,裸/露的肌肤白得发光。
一袭月白色的诃子裙裹贴身体,绣有银丝雪莲的外衫怒放如花,远远看去,好似皮毛光泽的银白狐狸蜷窝在榻上。
祁怀钰晃神了一霎,半响后意识回笼,哗啦一声打开翠竹折扇,“江......兰祭司。”
“大皇子殿下......您有事?”兰昭儿缓缓转向来人,眼睛却没有完全睁开,显然是困意未消。
正午的太阳当空直射,祁怀钰用扇子替她挡光,无奈地说:“该吃饭了。”
兰昭儿悠悠地坐起来,先发了一会儿呆,接着哈欠连天。
祁怀钰看不下去,走过去扶她站直身体,又在她的腰上轻拍一下,噙笑挪揄道:“你为啥这般爱睡觉?我院子里橘色的那只肥猫,胖得跟圈里小猪似的,看着都比你勤快些。”
兰昭儿揉着眼睛,瓮声瓮气地说:“我从去年冬天开始便很嗜睡,早上的起床头也晕乎乎的,下午才会好些。灵脉也有些奇怪,堵得慌......也不知道是甚么原因。”
不知是联想到了什么,祁怀钰猛地打了个激灵,视线下移至女人平坦的小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艰难吐字问:“你会不会怀......”
兰昭儿狠狠地颤了一下,睡意顿时烟消云散,斩钉截铁地打断:“不可能!”
祁怀钰对她的笃定颇感疑惑,加上本性心直口快,朝四周仔细地瞄了瞄,悄声问:“你和燕珩难道没有......过?”
兰昭儿难堪得想死,又无地缝可钻,手指紧攥住衣裙,声音细如蚊蚋地承认:“有时候推不掉......”
一片沉默之中,祁怀钰也觉此番对话尴尬到了极点,不便再多问如此隐私之事,僵硬地转过了身,“走吧,去吃午饭。”
黛绿掩映,嫣红压枝,花木的颜色重重叠叠。祁怀钰见园中百花争艳,春阳下鲜花开得正盛,折下一朵花苞轻绽的粉白月季,顺手戴在了兰昭儿华美的仙髻上,满意地点点头,扬起一个干净而清爽的笑容,“好看!”
兰昭儿也笑,轻抬牡丹团扇半遮容颜,“钰姐,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年岁越长越还童。”
祁怀钰笑了起来,笑得十分开怀,马尾一甩,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视线两相一错,祁怀钰不经意似地说:“你的心太重,想那么多做甚?计划没有变化快,世间处处都是意外,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多替自己想想。”
“江妹妹,有些人不值得你牺牲重要的事物去帮助,更不值得你去爱,及时止损吧。”祁怀钰忆及云理王散布的消息,心生不忿,发自肺腑地劝说。
兰昭儿眼眶发热,强忍住打转儿的泪水,埋头道:“嗯。”
祁怀钰在梁国习过武术,收敛手力,捏了捏她的脸,“好妹子,你笑起来很漂亮,特别漂亮,就是有一点点儿假。不想笑就别笑啦,别人是开心了,可你不开心,那又有什么用?”
兰昭儿脸上浮起苦笑,“我也觉得自己假假的,但我在西陆得罪了许多人,均非善类。置身于四面楚歌的处境,不可能想做甚么就做甚么。”
祁怀钰无言,半响后,趁四下无人,大大咧咧地搭住兰昭儿的肩头,吹着口哨含混道:“看你现在瘦的,薄得像是会被风吹跑。小的时候脸蛋儿圆嘟嘟的,白里透红的多可爱呀!以后努力多吃点吧。”
“嗯。兰昭儿闷声应道。
祁怀钰瞥她一眼,嗓音压得益低,“我和彻哥联络的一直没有断过,这段时间若是能够找到机会,你就逃回梁国去。”
若是找不到......
祁怀钰话噎在了喉咙里。
兰昭儿早已对回国不抱希望,在燕珩眼皮子底下,绝不敢轻易有所动作,黯然道:“没关系的,这个世道还能活着,已经很不容易了。”
大殿席间,各国高官政要的试探与算计层出不穷,燕珩仿佛事不关己,眼望凭几上放置的白灼虾,过了好一会儿,竟然亲自上手剥起了壳。
兰昭儿的眼神极是不可置信,看戏看得入迷,情不自禁地往嘴里塞了颗红樱桃。她运气不好,挑到了纯酸的,浑身一个激灵,背过去悄悄吐了吐舌头。
楼朔的皇后已年过四旬,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牡丹髻梳得高耸如云,左右各插着六只金钗,衣装华丽、气度雍容,只是脸上的脂粉重了些,妆容略显假白,可五官标致大气,是不可忽略的好看了。
兰昭儿无声地收回了视线。
交杯换盏间,前方的许多消息透露了出来。
比如卓尔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