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浅暖的阳光透过镂空的窗洒了下来,檐下鸟雀轻鸣。
毛绒绒的栗色尾巴动了动,蜷缩在棉窝里的狸猫张开“血盆大口”,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朦胧之间,忽然发觉房里多了个人。
角落里的花色团子眨巴眨巴眼睛,提起前爪竖立起来,小肚腩几乎贴地,和青年大眼瞪小眼,双方齐齐愣住。
贺景恒两条剑眉翘得一高一低,暗想:“这胖家伙成精了吧......”
“他果然有病。”
胖狸眼望面颊红肿的青年,心中悄悄想:“这是哪位英雄好汉在替天行道?”
狸猫记着被梨噎住的仇,贺景恒则烦这只肥狸天天黏着江昭宁,耽误二人时光。
一人一狸互相看不顺眼,眼神切磋了半响,狸猫率先移开了视线,摇着尾巴出门去了。
贺景恒本就懒得理它,扭过脸,继续欣赏床上人的睡颜,而后走起了神。
江昭宁醒来后,先望着帷顶发了会儿呆,胸口的闷痛堵窒似乎在逐日好转,已然减轻了许多。
刚准备起身下床,便被床边守着的人唬了一跳。
“殿下?”江昭宁披上山茶花的长袍,眉心深深地蹙了起来,捧着贺景恒的脸问:“你和谁打架了?怎么两边脸都肿了?”
坐在小板凳上吹了一晚上冷风,贺景恒忍不住先吸了吸鼻涕,“表哥打的。”
“为什么打你?”江昭宁眼里浸染着心疼,轻抚伤口道:“下手也太狠了,嘴角都烂了......”
但蛮对称的。
“我让他打的,我活该。”
贺景恒闷声闷气地说完,把头埋到了她的怀里,磨磨蹭蹭了半天,毫无气势地哀求说:“宁宁,你能不能别和我离婚?”
江昭宁极其迷惑:“我没有啊?”
“我......当时真的太急了,所以病急乱投医,我真的很害怕你不理我......我做事太强势了,是我错了。”贺景恒支吾着认错。
江昭宁思忖了片刻,低头问:“你指的是暗地里威胁我皇兄那事?”
见贺景恒一直不说话,揉揉他的头发,手法和捋胖狸的近乎一致,叹气道:“这件事确是殿下做的不妥。”
贺景恒眼眶泛酸,感觉脸更疼了。
“但平心而论,就算你不派人去找我皇兄,就他那个谁都要利用的习性,估计还会主动劝我联络你。”江昭宁言语间隐含有讽意。
贺景恒怔了怔,仰头问:“为啥?”
江昭宁提起就气,轻哼了一声,玩笑中杂糅着真心难以辨明,“因为他老是卖妹妹。”
顿了一下,垂下长睫望定青年,语气佯装狠厉:““殿下以后要是敢出卖我,我肯定再也不理你一点,下辈子也不理!”
贺景恒连忙道:“绝对不会!”
江昭宁摆出满意的表情,“我可真信了啊。”
传唤侍女,用清水简单洗漱过后,取出了柜里的医药箱,棉球浸上消肿止痛的药水,动作轻柔地替贺景恒擦拭着脸颊。
“除了清隽表哥,恐怕没人敢打殿下吧?”江昭宁忍着笑问。
“十二岁以前,爷爷和师父也要揍我。”
贺景恒语气听上去诚实,实际上,略过了五岁时被某人捶脑袋的经历。
“殿下不跑吗?”
“跑啊,当然要跑,总不可能傻站着挨打。”
大树的枝丫嘎嘎响动,罗渊手里抄着鸡毛掸子,燃烧的怒火几要冲天,头发似乎都竖了起来,“你下来。”
“我不!”站在树丫上的孩子双手叉腰,理直气壮地吼道:“不就是不小心把你的底裤烧了吗?我赔你三条还不行吗?”
“老子攒了五年的银票也藏在里面!”罗渊咆哮。
小景恒沉默下去好久,随后发出了灵魂质问:“师父,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要把家当藏在那种地方?”
“你管我!”
......
“殿下,所以你为什么要烧罗宗师的裤子?”
江昭宁心里有些震撼。皇宫规矩繁多,她从没亲眼见过那么熊的崽子,小时候的她已算是不安分的那一类,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贺景恒狡辩:“我不是故意的。是因为我想做火把,需要棉布,师父的裤子恰好放在床下,不小心便被我拿走了。”
句句均是开脱,江昭宁捏棉球的手指抖了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殿下赔给罗宗师没?”
“赔了。”童年阴影,贺景恒对此很是耿耿于怀,憋屈道:“从出生开始,收的压岁钱全赔给他了。”
“殿下和罗宗师的性格在某些方面真的很像。”江昭宁摇头笑道。
贺景恒站起身,反客为主地坐下来,抱她坐到腿上,“我爹又不管我,我和师父处得多,自然脾性要相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