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时已到。”
商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商云柔早早被安排穿戴好礼服,准备妥当,拜别父母。
送嫁的马车载着云柔向将军府驶去。嫁妆跟随在后面,满满五大车,可见商会盈之重视。
商云柔坐在马车里心事重重。女子嫁人如第二次投胎。这一去,不知未来几何。
将军府处处富丽堂皇,达官贵人纷纷踏至,高朋满座,丝竹声声。沿途张灯结彩,十里红毯。
“真是隆重啊。”
“那可不,听说陛下亲自下旨礼部筹办,真是有福气啊。”
“真是有福气啊。”众人纷纷赞同。
这一日,云柔被众人簇拥着,在喜婆的引导下小心翼翼地完成了婚礼的礼节。
临近傍晚,云柔才被送进喜房。
“将军吩咐了,夫人先自行休息,不必记挂外边的应酬。”喜婆说完,退身离开。
云柔轻轻地扭了扭腰。这一日的端庄生生累怕了她。
饥肠辘辘,昏昏沉沉。从醒来到现在滴水未进。
商云柔想吃点点心先垫垫,手刚伸出去又缩回来,生怕将军责备她无礼。
商云柔就这样端坐着等着。
陆平川借口不胜酒力,退到书房休息。
门外宾客还在尽情畅饮高谈阔论,好不尽兴。
副将韩武端着一晚醒酒汤推门而入,见陆平川伏案而息,轻声对将军说道:“将军,喝碗醒酒汤缓缓吧。”
陆平川直起身子,接过醒酒汤喝了下去。
“外面人还多吗?”
“还不少。”
“一会儿准备好马车好生送他们回去。”陆平川伸展双臂抻抻腰,“这一日的假笑应酬,可比打仗累多了”。
“将军净说笑,饮酒作乐怎么比打仗苦累?”
“你看这些人表面万千道贺,实则都想来一探究竟,想从我这个新晋的将军身上挖出些什么。富贵场、名利场,场场深不可测,吃人不吐骨。比我们在战场厮杀可阴险多了。”
韩武歪头疑惑了一下,十几岁的年纪还不谙世事,“怕什么,将军有陛下器重,谁敢造次?”
“陛下,陛下怕是头一个忌讳我的人。自古帝王对戍边之将都有制衡之术。陛下最知义父孝义。义父手握重兵,常年驻守边关。战功赫赫,义父生母武老夫人久居京都,无故并不外出。即便外出,动辄数百军士跟随,名为保护实为监督。今日为我赐下这漫天富贵,来日我若违逆陛下,这将军府也将是最大的坟场。”
“那将军为何要娶一介商人之女。若是名门贵女,总是会在陛下面前说上话的?”
陆平川摇摇头,“权贵联姻于己身自是上上之选,于陛下而言难免是朝廷失衡的担忧。况且我志本不在朝堂,我答应过义父,要一生驻守边疆,守护身后的万家灯火。”
陆平川脑海里浮现出武将军的样子,站在城墙上遥望远方,眼睛里满是沧桑,花白零落的头发在风中纷飞,“我老了,勇儿和胜儿资质平庸,这边疆还需一位智勇双全的将军来守护,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至于选择商云柔,还有一个原因,那日递上来的册子,他分明看到那个名字,“何峰莲”!总归要去见一见的。
“对了,我让你放出口风,幼时曾受云柔救助,你可做了?”
“将军放心,今日人多嘴杂,明日定会传得满城风雨”,韩武一脸傲娇地说道,“不过将军为何要这样说,云柔小姐真的救过您吗?”
陆平川笑着摇摇头,“只是让那些名门贵女们脸面好看些,也不至给云柔小姐过多矛头相对。”
韩武顿时大悟,连连点头称赞。
“你去招呼着送客吧,我也该去看看我的新娘子了。”陆平川站起来,抖抖身上的衣服弄得平展些,迈步走出。
商云柔只觉得华丽的头饰压得直不起来,刚想活动一下,就听门“吱”一声开了。
陆平川走进来,随后关好门,一日劳累地应酬又加过多地饮酒使得他踉跄了一下,扶着桌子弄出些响声,定了定又轻步向商云柔走去。
商云柔在听到有人进来就开始心砰砰跳,陆平川的一踉跄吓得她一激灵,听着脚步声慢慢逼近,全身不自主地抖动起来。
陆平川刚要张口说话,看见新娘子哆哆嗦嗦地发起抖来,一时间想起了边疆村落里那些被贼人强迫的年轻姑娘们,衣不蔽体,神不附体,蜷缩着,抽动着,肆虐的战火断送了她们美好的人生。
陆平川一时不忍,在几步之遥停下来,“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你。以后我睡在书房。”转身离开了。
商云柔只听到关门声,心里一想是不是得罪将军了,又气恼又无助地掐起大腿。这一夜商云柔不知所措,整日未进饭食,身体疲累,靠在床帏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