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战不讲究时间,只要一方准备好便可据势抢先开战。
玉洛靠在临时搭建的帐篷窗旁,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地看了很久的天空。
现在天还算好,阳光还能透过云层漏些下来,但鱼鳞状的小块白云成行成群地排列在蓝底的天上,向西缓慢移动。移动的过程中云层厚度不断增加,并且有逐渐融合成层的趋势。
随侍的小姑娘花子恭敬地立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候着。部队早已整装完毕,万事俱备。
玉洛看着天上的云,花子看着她。
三十岁的女人看起来还是很年轻,侧脸精致漂亮,但目光不再轻浮跳跃,岁月以不同的痛苦为锤,将之打磨出一份彻骨的稳重。
她已经很少会有什么特殊的表情了,用以示人的只有一贯的平淡与带有亲和力的笑。
其他国家的人说,木叶的上忍班班长是他们全村最令人捉摸不透的忍者。
……岂止是外村人啊,木叶的大家也猜不到玉洛大人在想什么。
风渐渐起了些,天上云朵尚未完全融合在一起,但未来趋势已基本不可逆,玉洛伸手拎起搭在窗沿上的羽织,吩咐暂时代替还未赶到的弟子们跟随自己的小姑娘:“通知下去,布阵。”
她打定主意要进行个人威慑,便让木叶的忍者们聚集在一起做好防御准备,在后方看她要导的戏剧。
这大概是木叶忍者经历过最轻松的一场战争,他们只接到摆出防御阵型的命令,没有任何攻击或如何防御的补充性动作指令,指挥者似乎想他们这些本该为战场上的主角的人仅仅去做个看客。
那么——谁才是主角?他们的目光纷纷投向前方最引人注目的位置。那位军师大人双手背身后,胆色十足地站在上面,身旁仅有一个小姑娘做护卫。
人们说,木叶的青浦越来越让人看不懂,越来越像个智者,一举一动仿佛已然不是凡人。
她站在部队最前方,那是最为危险的位置,明处暗处,数不清的猎杀者向着那里眦出獠牙,蠢蠢欲动。
所有人都能看到她,看到她在土原的猎猎风中向前翻飞的护额系带,看到从她额头处扩散开来的黑色咒印。借助辅助性的扩音忍术所有人也都能听到她的声音,那平淡的女声也随着风刮过战场上每一个人的耳边,他们听到她说:这里曾是大海。
弯腰捡起一块贝壳,她说:如今,大海仍然在这里。
于是,滔滔血海自那枚小小的贝壳里魔幻般喷涌而出。
血水汹涌而出,铺天盖地,还未近,因血之巨涛拍打而生而飞溅起的冰冷血滴已经带着巨大的恐惧情绪降临至岩隐们的脸上,凉地他们头脑发木、僵硬着四肢不知所措。
有部分知晓幻术的岩隐忍者尚能不断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幻术,及时撑住了心神,边思考破局之法边对周围保持警惕。
但他们面前场景突然扭曲,血海在即将吞没他们的那刻突然不见了,他们的眼睛再也看不到那可怖的血海,但扑面而来的液体更加冰冷真实。
岩隐村中寥寥几个懂得使用幻术的忍者知道自己中了敌人的术,合在一起相互帮助干扰查克拉,要先为彼此破解开这个极具压迫感的致命幻术。
但,就像是被困住的人在铜墙铁壁中撕开了一道裂口坚硬的缝,迫不及待地钻出来后却发现外面并不是自由,而是更加让人疑惑绝望的领地。
他们打乱了查克拉,感觉到自己找回了真实的五感,但双目所及一片漆黑,幻术中那扑面而来的冰冷的血海潮浪不仅未消失,还愈发激烈,似乎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血海真的要吞没一切了。
不知多久后,在那一片让人窒息发慌的漆黑中,两个光点出现,慢慢地,由远及近,拉成为两道短短的横向光线,再迫近些,光线后面的脸露了出来,于是他们发现那不过是人类瞳孔中的光。
而那张占据半个空间的脸,是青浦玉洛的脸,那个女人的瞳孔是横着的,看起来……像山羊。
这个发现让某个岩隐浑身发冷,目光忍不住上移,觉得她似乎头上有尖角。
“魔鬼……魔鬼!青浦玉洛是魔鬼!!”他开始抱着头狂乱地尖叫,脑海就像有一根长长的针突然间插了进去,还不断以脑壳为容器脑内器官组织为内容物左右搅拌,剧烈的疼痛让他眼睛通红面容扭曲,涎水不受控制地从嘴巴里流出来。
这人的精神……废了。
……
相较于稍微做出了些许反抗的岩隐,那些从开始就被血海吞没的岩隐运气好的还舒服些。
土影大野木之子黄土也在此处战场,擅长土遁的二十岁青年早在几年前便已经是上忍了。
他恢复意识的时候自己是趴在地上的,睁眼只见一片灰暗,灰白的月亮光芒冷淡无情,起伏不定的大地有着黑色的浅浅沟壑。
他爬起来,看到前方有三名样貌一模一样的少女坐在沟壑里,颜色惨白的腿伸了出来。她们张着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