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期待放在了上巳节,李思筠打算趁乱四处走走,或许还有逃走之机,所以这两日她都很安分。
前几日有些冷,但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也凑合着能吃饱了,她也能勉强安稳入睡。
李思筠也改了从前对赵孺的躲避,每日都到旁边宋家呆一会儿,两人逐渐交心,李思筠挑着说,又将被迫成为外室的事,告诉了赵孺。
赵孺对沈昭和罗南两人的印象坏透了,有龙阳之好并不算大事,此时风气开放,人们对此也是尊重。
但为何要蹉跎李思筠一个妙龄女子的大好年华,还如此貌美,真是造孽!但在李思筠的劝说下,她并没将此事告诉亭长。
赵孺家中也不算富裕,但是夫君是亭长,也有微薄的俸禄,赵孺又善厨,所以总邀李思筠留下用饭。
虽然比不上从前,但干净的热汤,偶尔还能食羊肉,李思筠每日都留下吃饭,赵孺又邀子弦一起。
李思筠和子弦天天都能吃饱,晨食不用、晚饭也不吃,引起罗南怀疑,但子弦被李思筠说服,谁也没说出来,只看着沈昭和罗南用饭而暗笑。
赵孺还给李思筠支了招,她可以装作对高郎情深,他们最怕女娘如此纠缠,说不定就会直接将她赶走了。
李思筠觉得有道理。
到了上巳那日,万民都要祓除衅浴,用香料药物沐浴除去身上的晦气,之后于河边祈福。
往年,李思筠贵为公主,当然不会与普通民众一齐在河边洗濯。但皇帝一家也会带着贵族前去逛逛,美名其曰与民同乐。而李思筠通常都在姜国最高处的塔楼,看众人欢聚。
薄暮冥冥,只余微光,四人都坐在桂花树下,李思筠托腮等着出去,完全没想到沈昭还要看着她,和她一起去。
听闻沈昭和李思筠要一起出去,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罗南。
上巳是何等节日,往年,殿下都在京中洛水处与民齐聚。
东淮皇帝向来不屑做这些,大皇子亦将他父皇骨子里的阴狠、残暴学了个十成十,视民众为蝼蚁。只有太子温润有礼,待人亲和,赢了朝中支持还有民心。
上巳节要除去晦气,祈祷万事顺遂,除此之外,更有“仲春之月,令会男女,于是时也,奔者不禁。”的习俗。
都是奔者不禁的大好时日,小女娘和年轻郎君有情人相互会面的大好时机,殿下从未邀他阿姊一同出去过,怎么能让此女和殿下一起去?
沈昭都已经答应了李思筠,所以她一点儿都不慌,罗南前几日还威胁要杀掉她,所以此刻李思筠并未出声,只是稍微又往沈昭旁边挪了挪。
她用湿漉漉的眼怯怯地看了沈昭一下,之后害怕地垂下头,卷翘的长睫颤动,不敢看罗南。
如此矫揉做作!
罗南如此想。但明显,沈昭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罗南在院中来回转了许久,最后对着两人说:“那我也要去。”他给去看着,不能让此女有可乘之机。
李思筠:果然没错啊……
目前看来,罗南更喜欢他家郎君,她再努力痴缠些许,让两人都相信她对高郎情深不移,这样极有可能早些归家。
大门被敲响,桂花树下,四人的谈话声戛然而止,赵孺的声音响起,“郑娘子、郑娘子?”
是特意来寻李思筠的,李思筠深觉和赵孺相处,可比在此处与男子勾心斗角,争风吃醋强多了。
她连忙起身,将大门推开了一条缝隙,侧着身子出去了,却许久都没回来。
罗南如今恨不得时刻都在沈昭面前抹黑李思筠,对着沈昭告状,“殿下,瞧瞧、瞧瞧,这可才几日,就同外面打好关系了。周围都已认识了她,殿下可得将她看住了,今晚还是不要出去的好,万一此女趁乱跑走,又该如何是好?”
子弦默默反驳,“……伊伊阿姊不是这样的人,她只是想家了,再说……上巳节,旁人家的女娘早就出去玩了。”
子弦这小子原本跟着殿下整日整日地不说话,如今不知被那个女子灌了什么迷魂汤,罗南刚要问问子弦,就被沈昭打断了。
沈昭抬眼看他,已有不悦,他语气淡淡,“罗南,你僭越了。她——”
他说话声音突然止住,挨训的罗南有些莫名其妙,顺着沈昭视线向门口望去。
是一艳姝女娘立于大门旁,眉间一点绯色梅花钿,披玉红纤罗裙,长袖舞衣,云鬓挽成飞仙髻,上面却只簪一木头簪子。
容华缅貌,恍若神仙妃子。
沈昭看着李思筠:“……为何打扮成这样?”
他说话的声音惊醒了罗南,罗南后知后觉,只觉此女心机颇深。
怕此女魅惑殿下,他都让成衣坊的掌柜选最朴素的衣裳。没想到,此女竟然还有旁的法子。
李思筠笑着走到沈昭身侧,知道她走得太近,他又会不适,就在他一米远之处,转了个圈,余芳散开,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