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良久,想不出所以然来的封序把这种诡异的变化归之为婚前焦虑。是的,哪怕是协议婚姻,也会焦虑,焦虑的是婚姻这个形式,也是一种对身份从此彻底质变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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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经过岭公馆的路人都会发现,岭公馆特有的仿古式铁栅栏旁立着一个金边红丝绒立牌,金线勾勒出两个大字——“私宴”。
作为S市最高级的别墅酒店,世界名知艺术展的展出地,356天不打烊,第一次暂停对外停业,挑起了人们的好奇怪,特别是,一辆接一辆的高级轿车驶入,就更让人想入非非了。经过的人无不掩唇惊讶,不少人还尝试穿过栅栏往里看,可惜什么都看不到。
站在二楼窗前的陈露也没好到哪里去。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历史感十足的公馆,从踏入公馆的第一秒到现在,已经过去近一个小时,她还没有从惊悚中出来,两眼呆滞,嘴巴微张。
刚进来时,陈露就被镶嵌在公馆大厅天花板上,来自欧洲不同时期的琉璃瓦所吸引,仰着头转着圈数玻璃,差点摔倒。到了二楼,可以俯瞰整个公馆,她又趴在窗口欣赏窗外的风景。
窗外一片绿意盎然,时不时还有小鸟从树丛里蹿出来,叽喳一声,扑腾飞走。陈露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笑着叫张悬:“你闻闻,和咱们山里一样新鲜呢。”
张悬被一群服装师和化妆师围着,小脸刚一偏,就被化妆师扳了回去,只好朝陈露露出一个无语的表情。陈露明白,压了压手,示意她安心化妆,转身又趴在窗口往下看。
楼下是户外婚礼现场,一眼望去,仿佛进入了花的海洋。一楼入口处是由娇艳欲滴的鲜花扎成的花拱门,一路延申至仪式台的甬道旁也布满了各种颜色,带着晨露的玫瑰,再穿过一个个粉色玫瑰巨大拱门,达到仪式舞台。
仪式舞台别具一格,是一个皇冠形状的花冠,两个新人等会就会在鲜花簇拥下宣誓彼此的誓言。陈露看的春心荡漾,她都想结婚了。她来之前都不知道自己闺蜜的山寨老婆居然如此有钱,虽然昨晚已经听张悬大致说了点,直到现在依旧难以置信。
看够了风景,陈露从窗口默默移到张悬身边,看那些化妆师在张悬脸上扫来扫去,又各种盘弄头发,像看什么稀奇一样盯着张悬,心说,真好看。等张悬换好婚纱出来,她更是看直了眼。
“悬悬,你这么美,我都舍不得你嫁人了。”陈露看着张悬,眼里闪着光,挪到她身边,轻轻摸着婚纱,委屈巴巴地说:“我要把你打包回去,我舍不得,告诉我,那男人哪里好,你来才几天,就要嫁给他了?”
张悬没有告诉陈露自己和封序是协议婚姻,要是被她知道,大概就不是来给她当伴娘,而是来砸场子了,她为难地笑了下,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我偷偷告诉你吧,我好像只对他有点点感觉,太小的时候就算了,好像是他十七、八岁的时候?再看到他就会有那种身体会发热,心跳也会比平时快一点,这种感觉你懂吗?”
张悬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不是就是喜欢。她说完,凝视着陈露,奢望得到这位感情大师的认可。
封序是在这时候来的。他换好衣服,被爷爷撵过来看看张悬这边的情况,刚走到房间门口,就听到张悬的声音,那句话流进他耳里,脚下一顿,站在门口,没再进去。
陈露用导师似的眼神看着张悬,好一会,大笑起来,然后“切”了一声。她才不信,而且这么快结婚,就是有猫腻,不以为然道:“身体发热?还心跳快?你小时候欺负人家的时候,心跳快不快?追着人满山跑的时候,身体热不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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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悬倏地睁大眼睛愣住,脑海里回想起自己来S市之后和封序的相处,真的……就很难评。所以……怪不得……张悬好像悟出点什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拉着陈露的胳膊,担心道:“你说他会不会记仇?报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