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段春胜在摇曳的烛火下,深深叹了口气,“悔不及当初啊!”
“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杜兰香看都不看他一眼。
“我该死,我该死啊!”段春胜说着就用手掌不停地扇自己耳光,热泪夺眶而出,他紧接着说,“生在农村的土地上,不偷不抢一生磊落。却因为那件事情被嘲笑了多少次多少年。
唉!我也真是的,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何必这样呢!我又不靠别人吃喝,每天过得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从小跟着爷爷学了个木匠的手艺活,农忙结束之后靠着这点看家本领赚点外快,日子虽然过得不很富裕,但也知足。
唉!老天啊,你为何要这么折磨我,我只不过是想要个传宗接代的儿子而已,你真的害我好苦啊!”
“我看你是还没清醒呢!”杜兰香没好气地说。
这个时候,躲在角落里扎着两个麻花辫的影子,摆出抹泪的动作。她的哭声十分轻盈,几乎没有动静。
“都怪我不好,是我投胎投错了家庭,把你们害得这样。”段玉奴啜泣着,用着极为干燥的声音说道,没有让人察觉她的鼻腔已经湿润。
夫妻俩人的沉默在此刻显得振聋发聩。
无声的回应最为伤人,不管玉奴在心里如何宽慰自己,但还是忍不住去猜测父母的反应是不是默认了自己所说的话。
“对不起,我给你们磕头认错。”蜷缩一角的段玉奴身体早已发麻,像是失去了知觉。
她慢吞吞地走到父母所坐的八仙桌前,提了提裤管,扑通一声往地上一跪。
“爸,妈,我错了。爸,妈,我错了。爸,妈,我错了……”段玉奴嘴里一边说着,一边将娇嫩的额头用力敲击水泥地面,发出阵阵沉闷闷的声音。
“好了好了,快起来。”杜兰香呼出一口粗气,没耐心地对着黢黑一片的地面说。
“你就是把头磕烂了也于事无补。”段春胜补了一句。
“爸,妈,我错了,你们消消气,是我不对……爸妈,我错了……”段玉奴仍然坚持着,像是一股神力作为支撑,她不觉疼痛,就是一门心思地想要把全部的力气用尽。
这时候,杜兰香猛地一拍桌子,砰咚一声,桌上面的煤油灯也随之一颤。
“够了!本来就已经够烦的了,你还在这里没事找事!你别以为我不敢打你,你要是不停下来,我一会儿就揍死你!”杜兰香紧咬牙关,压低着粗声线说。
“就是,这孩子就是该打,你就是把头磕成两瓣儿也改变不了你占用我家儿子名额的事实。”段春胜看到段玉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化身成为恶魔审判犯错手下的样子,他怒目横飞地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看老子弄不弄死你!”
段春胜站起身来,快步走到女儿面前,抬起腿对准女儿的侧面猛地一踹,成功将女儿踢翻在地。
“踢得好,活该,你这孩子就是这样的,没事找事。”杜兰香拿手指着段玉奴,紧接着说,“找骂,找打!”
一灯如豆,段玉奴借势趴在地面,她用左手抚摸着刚才被父亲的臭脚踢到的耳朵和左脸,她面无表情地流着眼泪,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流淌着化了的尸水。
“你最好祈求今晚平安,要不然我就把你交给麻婶,让你一辈子过着不见天日的生活,你等着看吧!”段春胜说着,就走到孩子面前,再次用脚踹了几脚女儿的身体。
或许是天公都看不下去了,对这个女孩发出怜悯之心,紧随一声巨响的惊雷声,窗外噼里啪啦下起了暴雨。
这场雨来得太及时了,可以说是与人为制造的假象完美的融合了,因为事发地点是在户外,尽管处理案件的警察早在接到报警电话后的第一时间赶到现场拉起警戒线,但是也受不住一场暴雨的冲刷。
所有的痕迹都将被篡改,甚至一些痕迹难以被发现。
段春胜第一时间冲进院子里接受神圣的雨水的洗礼,尽管他不能在夜里发出引人怀疑的鸣叫,但是他在脑海里呐喊了多次,“天助我也!天助我也!哈哈哈……哈哈哈……”
躺在地上的段玉奴听见雷雨声后,心里燃起了对生命的希望,立马坐直了身子,就连判若两人的杜兰香也忍不住望向窗外,像是泄了一口气似的,露出久违的笑容。
“爸爸有救了!我们有救了!”段玉奴挪动身子,跪坐在母亲腿边,她扬起小脸,冲她母亲笑着说。
“嘘!”杜兰香伸出食指挡住她的嘴巴,接着说,“心里知道就好了,不要讲出来,小心隔墙有耳。”
“嗯嗯!”段玉奴忙不迭地点头。
接着,杜兰香起身走到门前,朝着雨里的丈夫直招手,示意他进屋。
“招呼感冒了,快进来,我烧点水给你泡个热水澡。”她说。
翌日,老林家简单地给儿子办理了身后事,虽然他和惠菇已经离婚,儿子也留给了惠菇,但是出于这种血浓于水的亲情,他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