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深情又诡谲的诗句和黑白照片之上女人的笑脸在林意之脑海之中回旋着,忘不去,抹不掉,走廊寂静无比,她扶着墙壁一路往卧室的方向奔,不时回头去看。
林意之惊惶不定,心跳声几乎震得她胸腔都在轻颤。
那一定是赵以鸿的父亲赵青霰写给妻子唐薇的信。
当年唐薇年纪轻轻突然离世,就连年幼的林意之都看了不少有关的新闻报道。唐薇去世一年之后,她的丈夫赵青霰自杀而亡,这事林意之早就在群里听朋友们说起过。
他的父母曾那样深爱,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冲进卧室里,林意之“砰”的一声关上门,想了想,又将链条锁挂了好几道。
赵以鸿先前跟她说,这栋房子先前是他的父母在住......想到这里,那种阴恻恻的感觉更像是冰凉潮水一样,一层一层冲刷着她不安宁的心。
她蹙着眉,望了一眼房门的方向,如果真的有......的话,就算挂链条锁好像也没用的吧。
林意之焦躁不安的坐在床上,房间的整体风格和赵以鸿住的那栋很像,但这间卧室却又有特别之处,墙壁和窗台上的暗纹是盛开的花,林意之仔细想,觉得很像铃兰。
铃兰——
她愣住了,赵以鸿厨房窗台上被她撞倒的花也是铃兰。
忽然想到什么,林意之抓起手机去浏览器搜索——果然,现在不是铃兰的花期。
怪不得她撞倒那盆花之后赵以鸿明显不悦,匆匆赶人。
铃兰一定是她母亲最爱的花,所以他一直费心思养着。
即便现在已经是深秋,即便现在不是铃兰的花期,他依然要它开放。
赵以鸿那样在意他的母亲,有了“婚姻”也要第一时间带她去见外婆。可他从来没提过去见爷爷的事情。
可林意之记得很清楚,赵青霰的父亲赵永棣老爷子明明还尚在人世。
由那些散落旧物引出千头万绪的想法,理也理不清。
她一脸怔忡,心神不宁捏着床单,露台上的窗纱上映出窗外重重树影,风一吹,洁白的轻纱之上的暗影跟着轻轻飘。
像一双双形状不定的手,试探着,想要挣脱夜的束缚,涌入房间之中。
先前她和赵以鸿说搬到这里住的时候还在担忧住在他那栋历史悠久的洋房之中会做噩梦,可现在,林意之环顾四周,这间房极有可能是赵以鸿父母从前居住的房间。
会不会有可能,唐薇那张状态极差的照片就是在这里拍的......更有甚者,其实唐薇当初就是在这间房之中撒手人寰。
她没有任何不尊重逝者的想法,可即便她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此情此景,再加上方才看到的那些信件旧照,她实在做不到心如止水。
林意之扯掉浴袍,快速套上睡裙,钻进松软天鹅绒床铺之中,闭上眼睛扯起被子盖过头顶。
她强迫自己什么都不去想,只要睡着了就好了。
偌大的卧房安安静静,只有风掠过树叶的声响。
片刻后,林意之的手伸出被子,摸索着寻找到灯开关重重拍了下,房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寂静的宅院里传来幽长凄厉的呜咽,像小孩哭泣,音调尖利抓耳,绵绵不绝,让本就睡不着觉的她头皮又一阵发紧。
她知道那只是猫叫而已,可还是抵挡不住心悸和恐惧,脑海中无数诡异想象更是无法压制。
林意之腾地一下坐起身按开灯,捞了一件披肩裹在身上拿起手机打开房门匆匆下楼走了出去。
白日里看,整个宅院绿树映红墙,清幽雅致,可到了晚上,郁郁葱葱的香樟梧桐连成片,月光穿过树叶的碎影投射在地上,随风轻晃,平白让人心里多了几分怕。
小道上树叶随风打着卷,她加快脚步,雪白的拖鞋弄脏也顾不上,真丝裙边被风吹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绕在纤细白皙的小腿上。
林意之皮肤白,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整个人仿若淡淡发光的白瓷。
丝质裙裹在她细瘦的身体上,披肩滑下肩膀,悬在空中飘着,隔远了看,她整个人就像一弯极淡的月光,薄云飘飘笼罩其上。
两栋房子相隔不远,很快林意之就走到赵以鸿楼下。
别墅门前的喷泉此刻关着,暗红色的大门紧闭,她顿了顿脚步,迈上台阶重重敲了几下房门。
没人应。
林意之有些焦躁的原地踱着步,又敲了几次仍旧没人应之后便拿出手机给赵以鸿拨电话。
电话没人接。
明明刚才还一同吃饭,不会是又出门了吧,真是见鬼。
林意之关上手机回头望了一眼,反正现在她是不敢再回那栋房子去住,实在不行就先去住一晚酒店,可她的包包和电脑还在那栋房子......所以不管怎样,她就是还要再回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