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之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醒来之后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又酸又痛。
赵以鸿在她床边的椅子上睡着,夕阳洒在他的身上,给他的五官都莫名染上了温柔。
林意之就这样躺着看了赵以鸿许久。
不知是否是因为疲惫,他的头发好像一夜之间长了许多,额前的发垂下来,被风轻轻吹着,淡扫在眉间,眼底的青灰和淡青色的胡须也透着憔悴。
林意之的手被他紧紧抓着,手心出了不少的汗。
她犹豫片刻,尝试抽出自己的手,可她一动,赵以鸿立刻起身,眼神中透着慌乱:“之之!”
“那个......”林意之撑着身体缓缓坐起身,“手有点麻了。”
“抱歉。”赵以鸿敛眸,坐正身体,下意识抬手理了理白衬衫领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还好。周骁......”
林意之心里一阵难过。
“你睡了一天。”赵以鸿顿了顿,说,“他的事情周叔叔已经知道了,告别仪式定在下周六,一切从简。你到时候会同我一起去吗?”
林意之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点头。
她怎么能不去。
如果不是周骁他们及时赶到,她如今能否或者还未可知。
赵以鸿又补充:“因为他的身份,到时候现场可能和一般告别仪式不同,我提前和你说一声。”
他的声音很理性,话也说的冷静。
只是他说话的时候,目光始终是向下的,从不去看林意之的眼睛。
其实林意之大概能理解赵以鸿话里的意思。
赵以鸿是做毒.品检测方向,玛利亚姆和文森特是因为赵以鸿的专利才绑架她,周骁能负责她这个案子,那么作为一名警察,周骁的身份不言自明。
他是一名缉.毒警。
林意之很轻的“嗯”了一声,又问:“思雪现在怎么样?”
赵以鸿抬眸,“知道这件事之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
“她应该很自责。”林意之说,“可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之前不知道周骁喜欢她。”赵以鸿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那个电话打通就好了。”
“可就算那时候电话打通,周骁和思雪坦白了内心,又有什么意义呢,”林意之忽然说,“他都要死了。”
赵以鸿蹙眉,看着她的眼睛。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吧。”林意之扭过头,“只要活着,就不会有遗憾。或许他们能走到一起,就算没办法在一起,周骁总有一天能放下,只要活着——”
“不,之之。”赵以鸿打断她,“放不下。”
林意之很意外的看向赵以鸿。
“你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吗?”赵以鸿问。
林意之摇摇头。
“或许你知道,我的母亲是吸.食过量毒品后心脏骤停死亡的,”赵以鸿很平静的说,“母亲是很善良的人,走到那一步并非她所愿,如果你愿意知道,我以后会告诉你。”
林意之身体纹丝不动,她不知道自己听到这样的话该作何反应。
过了半天,才闷闷的说:“以前不知道,后来听梁辞说的。”
赵以鸿怔了片刻,继续说:“母亲离世后,父亲整个人状态都变得不一样,但我从没想到他会自杀。”
林意之心像被人狠狠揪住,呼吸都变得艰涩。
身上的病号服宽大,不知是不是因为已经入秋,她总觉得有凉风从四面八方渗入身体。
“父亲对自己自律到苛刻的程度,我从未见过他抽烟饮酒,可他临终前喝了半瓶高度白酒,里面放了大量安眠药。”
林意之看着赵以鸿的脸一点一点变得苍白,不禁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赵以鸿抬眸看她,很自然反手将她的手轻轻握住。
“我曾经很不理解父亲。母亲离世,父亲又选择离自己而去......那时所有人都告诉我母亲是生病去世。可父亲并非没有选择。”
“过去的许多年,我其实都没有办法原谅他,包括爷爷。”赵以鸿很轻的叹了一口气。
“母亲临终前告诉我,让我和他好好活下去,可父亲仍然选择了离开。”
林意之不知道赵以鸿这短短几句话背后承载了多少的伤痛,她根本无法想象。
那时候他应该还很小吧?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初中生。
别人的青春期最大的烦恼不外乎是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就算是远在异国的她,大多数时间也算得上是无忧无虑。
可赵以鸿面对的却是这世上最信任依赖的人的接连离世。
一定很难受。
可他依旧一路走了过来,并且成长为了这样一个优秀挺拔的人。
选择这样的科研方向也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