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寒暄了几句,两人往相反方向离别。
温玫走入挺立着两排黄色路灯的步行道,一些飞蚊在明亮处盘旋起舞。
“湛总,咱们要在这等谁吗?”助理曹良在驾驶座询问。
“嗯,随便等等。”湛景琪从窗外收回视线,淡淡问:“我昨天跟你说的事情办好了吗?”
曹良回复:“财务部已经在走流程了。”
湛景琪心不在焉的“嗯”了声。
曹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不过老湛董大概不会同意,之前拨款考古队的事情就被老湛董发现了,他就发了好大脾气。”
湛景琪轻抬眼,“他以为我故意和他对着干,发脾气很正常。”
啊?湛总难道不是故意的吗?
曹良委婉地劝道:“老湛董想要雨禾村那片地,不会同意您拿钱去资助考古队的。这事再来第二次,他知道了到时候怕是不好收场。”
考古队一来,雨禾村其他的项目通通停工往后排。
那不是老湛董说往东,湛总偏要往西吗?
所以,即使财务部在走流程,他也不能保证老湛董不会从中作梗。
湛景琪眼眸冷冽下来,“那就别让他知道。”
曹良:“……”有道理。
但这不是他能控制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湛景琪情绪有点不对,尽量忍耐克制着才能保持平静。
他带着点倦和累,揉了揉眉心,不欲与助理多说什么,“你不用在这了,车留给我,你打车回去。”
曹良:“……好的。”
他推门下车,留下湛景琪一个人呆在车内。
唯一与他搭话的人走了,室内氛围安静下来,大约是太寂静了,湛景琪甚至能听见自己微薄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他似是察觉到了什么,敏捷地朝温玫刚刚消失的方向望去。
很可惜,什么都没有,没有他想看见的那个人。
只有零零星星挎着包走进走出的大学生。
他十指交错,叠靠在一起,轻轻敲打着,眼神专注地盯着那个方向。渐渐的,这些陌生人流动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开始加速、模糊,快得只留下残影。
她是回来有一段时间了,还是刚刚回来的?
这么巧吗,她一回来他就遇见了她?
她回来了,却没有联系他,是因为什么?
大概于她而言,他可有可无无关紧要?
对,与他不相交的生活里她也可以过得很好。
她……
不,她只是没找到需要主动联系他的话题。
既然没有,他就递给她。
……
湛景琪,自欺欺人,你真的信吗?
为什么明知这感情缠人又折磨,你非要碰,不是向来避之不及吗?
不会有结果……
不要动心……
不要……
没有永远……
湛景琪,你必须考第一……
你要做最优秀……
这才是我的儿子……!
乱七八糟的思绪像缠绕的丝线侵袭着他的理智,密不透风般,快要爆炸!
呼吸频率变高变急促,他头疼地扶住额头,闭上眼。
就像此刻温玫在窗外与他擦肩而过,仅仅一窗之隔,他仍然无法鼓起勇气大方叫出她的名字,在她听声而停下来转头看向他的瞬间,坦率地告诉她:他看见她了。
眼睁睁她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她上车,消失不见。
胆小、怯懦,像一个躲在自己舒适圈偷窥的小丑。
面对温玫,他总是有很多的顾虑。
叫她停下,然后呢?
想表达的感情不敢表达,想遮掩的感情遮掩不住。
这算什么?
这种时候,他总是对自己充满厌弃。
一个被站在金字塔的精英培养出来的看似完美的人类,其实脆弱易碎,不堪一击。
他教会了他汲取知识,却没教他如何去爱。
爱自己也好,爱别人也好,都没有。
甚至他的父亲都是稀里糊涂的,一团糟。
该怎么办?
平时掩饰得再好,一旦有多余的感情砸下来,他就会不知所措。
他深刻知道自己的弱点。
真的,真的好想……好想做一个健全的人。
不想再回避……
却怎么挣也挣不脱。
他双手捂住双眼,重重皱起眉,喉咙里发出类似痛苦挣扎的呜咽。
……
拖着沉重的步伐乘上电梯,温玫肩膀倚在电梯墙上,表情蔫蔫耷耷的,眼神里没有一丝色彩,像是花光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