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枝固定在驴子背上,前端麻绳挂着一半梆硬的烙饼。车轮滚过泥地,留下两条车辙。
青平从黄土坡到绿塬,走走停停用了近半月。
身心疲惫却依旧保持着体面,旧衣裳除了沙尘,便没有别的污渍。
破板车里放着一小坛子酒,里头还剩一口。
她尝过,很特别,师傅从未喝过这样的酒。
是在他们死后凭空出现的……
陆家酒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最近放出消息要在云中洲举办品酒会,酒会中聚集天下好酒。
她想着去试试,师傅的死毫无预兆……
唯有这酒留作线索,若是能找出这酒的出处,或许,就能为师父报仇。
几日后,兰城。
关于陆家酒会的谣言愈加离谱,甚至多了出个喝下百年赵州茶就能获得无上内力的传闻。
不用想也知道是对家放出的流,尽管如此,还是吸引来不少二愣子想要闯进陆府酒库。
陆家也不是吃素的,请来百位高手和当地官府衙役,将陆府围的密不透风。
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就没人能未经允许,进入陆府院门。
城中药堂人满为患,短短几日赚了个盆满钵满。
路边小摊上,一个妇女正抱着怀里的奶娃娃给小郎中看病。
“没事,沈娘子这只是普通的湿疹罢了,按这个方子去抓药就行。”
青平将方子写好递给妇女,妇女连连道谢后留下诊金就走了。
这是最后一位病人。
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好,青平将桌椅还给了旁边馄饨摊的老板,吃了两碗馄饨又多留了一钱银子,背着药箱往城外走。
兰城中行人来往在烟火里,有不少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士和锦衣贵胄。
她来这数日,身上盘缠所剩无几,晚上露宿在城郊,白天进城为人诊病赚些银钱。
一路上买了些食材零嘴出城,对跟在身后的人没有一点防备。
江之行偷酒不成,反被陆府护卫打成重伤,方才听见两个买菜大娘嚼舌根,就一路跟在青平后头。
这郎中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左右,江之行觉得自己许是看走眼了,不过听那些大娘议论这人好像又有几分本事。
现如今,自己身负重伤,血流不止,又身无分文的……
他捂住渗血的伤口,稳住眩晕的脑袋。
不管了!大不了抢了银钱再回来找大夫。
青平找到自己藏好的驴车将买来的东西放好,身后一阵凉风,一把剑就架在了脖子上。
这人早早就跟在她身后,只不过青平听得他脚步虚浮,要么体弱多病,要么身负重伤,若是有贼心自己也能敌得过。
闹市人多,便刻意将其引来林中现身。
银白剑身散发出粼粼白光,上面遍布奇诡的暗纹。
能用得上百年铸剑世家,金氏一族家传技艺铸成的宝剑,能是何许人也?
打得过这一个,可打不过他背后的庞大的势力呀!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笔尖,青平眼睛一闭,心道这是什么破运气,惹不起。
连连求饶,“大侠饶命,小的就只有这么多家当,大侠要是不嫌弃那就都取走吧。”
江之行的伤不浅,还中了几个暗器,一路跟来已经失了不少血,拿剑的手都有些颤抖。
提起最后一口气道,“给我疗伤……”说完就撑不住晕倒在地。
青平回过身踹了他一脚,埋怨,“拿不住剑就别拿。”
摸了下脖颈被割出的血痕,心中郁结又踹了一脚。
本是不该救这个麻烦的,可是青平也是性情中人,本想摸点银钱,谁知他身上竟然有一只红玉耳坠,那他这条命是救定了。
给他拔出了体内的暗器,又上了止血的伤药,青平也就不想管了。
在一旁架锅烧油做起今日的晚饭。
在油爆大蒜的香气中,江之行的肚子咕噜噜叫起了起来,从地上爬起就看见那个小郎中在不远处做饭。
掀开衣服看了看,暗器都给取出了,可是创口却给整得很大,血止住了却没有用纱布包扎。
指责道,“你是个庸医吧!没见过医术这么差的郎中!”
青平不服气,当时的情况自己没插他两刀已经是仁至义尽,现在还犟起来?她将食材一股脑倒进锅里煮着,走到板车边看向地上的江之行。
“我都没收你证金你还好意思说话,现在要么给钱要么滚蛋!”
江之行没了声,再怎么说这个人也是真的救了他的命,自己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只是……
“我饿了,你做什么呢?给我来点。”江之行服软道。
青平被他的厚脸皮惊着了,“得寸进尺是吧!要么给钱要么滚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