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到现在,应鬼紧紧皱着眉:“所以,你怨恨她的原因是因为她害了你的命?”
阿春摇摇头:“不是,刚开始我以为她是不小心,一时疏忽才把老虎引到了悬崖,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是为了他们二人能活下去,才把我舍弃的!我死后,她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过自己的生活,连墓碑都不肯为我立!”
“春姨为何会觉得母亲是为了我们能活命才故意害你的?”
虚弱但清朗的声音从应鬼身后传来,牧君诚此时已经转醒,他扶着床头站起来,身子单薄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倒。
“醒了就好生在床上躺着,没事下来干什么?”应鬼扭头瞪了他一眼。
听了一会儿二人讲话,牧君诚知道应鬼是个厉害角色,对她恭敬作揖。
“我刚刚听到春姨的话,我认为这其中有很大的误会。我想解开误会,让春姨可以安心轮回。”
大病一场,又是刚刚醒来,牧君诚的身子摇摇欲坠,他说胡断断续续,不时还要咳嗽两声。
“当时我娘是要把老虎引到悬崖,让它跌下去,没有想到会误伤我们,从而导致春姨的死亡。那天春姨掉下去后,我和娘在山中待了许久。”
“从这天开始,我娘夜里就时常惊醒,意识变得很模糊,严重影响了白日的生活。我娘并不是遗忘了春姨的存在,而是因为太过想念和自责,不愿接受你的死亡。”
“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春姨为何会得出那样一个结论,但是你们二人时好姐妹,我娘是断然不会做那样的事,春姨你也了解我娘,也相信她的为人。”
说到这里,应鬼感受到了不对劲:“你可是在变为亡魂后见了什么人?听了什么人的话?”
这冲天的怨气维持了这么多年,按理说,亡魂在人间游荡时间越长,魂力就会越弱,阿春的魂力非但没有变弱的迹象,反而比之前更加浓烈。
“见了一个穿红衣服的男子,他眉间有一个雷电印记。”阿春回答,“他给我看了我死后发生的事。”
雷电印记?红衣?应鬼脑中顿时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但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你看到了什么?”应鬼追问。
“我看到我死后,阿灵和君诚他们在崖边一副很开心的样子,他们还说‘终于死了’之类的话。刚开始我还不信,后来我游荡的这几年,发现他们根本就不在乎我,我这才觉得那男子让我看到的是真的。”
应鬼走到阿春眼前,盯着她的眼睛瞧了片刻:“一叶障目?我还以为是什么高超手段呢,魔界的人还真会一个招数用不腻啊,白的变成黑的,他们没少干这种事。”
“你遇到的那个人是魔界中人,他用了一叶障目改变了你看到的景象。你被骗了,还有玉灵山的冲天怨气,这些都是他们的手笔。”
应鬼替阿春解除一叶障目。
“嘭——”地一声,门被猛烈撞开,阿灵望着一身红衣的阿春,她想上前,却又不敢。
听了应鬼和牧君诚的一番话,再加上一叶障目的解除,往日的种种涌入脑海,阿春咬着嘴唇走到阿灵身边,怕吓到她,阿春又改变了自己那副可怖的样子
“所以,一直错的是我。阿灵,对不起,还有君诚,是我害你成了这个样子。”她当时为了报仇,进入牧君诚体内日日折磨他。
“阿娘不知道春姨的存在,但是我有所察觉,我虽从未看清折磨我的鬼的样子,但是从身形和一些熟悉的感觉来判断,我认出了她是春姨。我担心母亲,从未告诉过她这件事。”
应鬼在一旁听得感慨连连,牧君诚这孩子确实是懂事。
“阿春,我当时...是我疏忽还你惨死。不过,我从未忘记过你,我怎么会忘记你呢?”多少年的姐妹情分,她怎么会忘记眼前的人。
“阿灵,你只要记得我便好。”她从小被父母遗弃,害怕了这种滋味。她最珍视的人一直记得她便够了,“应鬼大人,送我离开吧。”
“任务完成,我须得从你这里取一滴眉间血。”如以往完成任务一样,应鬼将眉间血放进了白玉瓶子中。
一朵彼岸花被置于手中,冥界大门开启,在走进去之前,阿灵的声音传入耳中:“阿春姐姐,你穿红色也很好看。”
脚步一顿,阿春带着笑容对上阿灵的双眼,透过那双眼睛,她仿佛看到多年前盖着红盖头同她调笑的女孩儿:“阿灵,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