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个男孩儿，是鬼……
她一时没认出来，因为身体有些虚弱，且一场大雪掩盖了许多气息，她分辨地有些艰难。
“这是，有鬼魂在附近？”
她冲牧君诚略施小法，让他和上一次一样看到灵体：“这孩子身上没有怨气，是执念未散。”
“你是来带我去地狱的鬼使吗？”男孩儿仰起脸好奇地看着应鬼，这小孩儿看起来也不过四五岁，真是可怜，“可是我不能走，我还有未完成的心愿呢。”
“我就是来完成你心愿的神仙，你叫什么名字？”应鬼的语气不自觉软下来。
“真的吗？我叫赵天泽，因为家乡三年干旱，我出生时降了雨，爹娘就给我起名‘天泽’，是天赐恩泽的意思。”他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很是可爱。
“你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
“我们回去说吧。”牧君诚担心应鬼的身体，怕一直在外面吹冷风不利于她恢复。
“好，跟我走吧。”两人一鬼消失在雪色中。
回到屋中，赵天泽开口：“我的心愿是想和父母道别，我还想找一个人，她叫小桃花。”
“找人？”
“我从小没出过村子，那次和小桃花出村去玩，我去采野花回来后，小桃花就不见了，我正寻找的时候，不慎被捕兽夹夹住了腿，然后背后被不知名的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我再醒来，就是在帝都大街上了，我找行人问话，却没有理我，他们好像看不到我，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赵天泽忧伤地垂下脑袋，惆怅地看了眼桌上的糕点。
这种东西自己以后再也没机会吃到了，还有阿娘做的饭。
“你是何时离家的？”看赵天泽的样子，应是刚去世不久。
“我于四个月前离家，已经在人间游荡了数月，我打小没出过村子，也找不到回家的路，而且我这副样子，也没办法问行人。”
“可记得村子有什么特征？或者村子叫什么名字吗？”牧君诚追问。
“特征...我记得村子里有一大片杏花林，林子深处有花神像！可是其他的...我都不知道哎...对不起大哥哥。”他觉得自己帮不上忙。
“没关系的，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对了，你今年多大？”他摆摆手示意没什么，而后灵光一闪，想起了赵天泽的话。
“五岁。”
“五岁了...你出生前家乡三年未雨，也就是说八年前有个地方经历了三年大旱，直到五年前才降雨，我有印象，当时朝廷发了赈济粮，是蘅陵！”凭借牧君诚丰富的见闻，他推理出了赵天泽的家乡所在地。
“有杏树林和花神像的村子在蘅陵也不难找。”牧君诚思索，“我们先到蘅陵去吧，到时候再问本地人。”
他们准备乘船过去，应鬼还疑惑为什么不能直接用法术传送，结果被牧君诚教育一通：“我的姑奶奶，这里是人界，你收敛收敛，那么想被人认出来啊？”
撇撇嘴，应鬼不情不愿登上了前往蘅陵的船只：“啰里啰嗦的，管的比我爹都宽。”
敏锐地捕捉到应鬼的话语，牧君诚疑惑：“你是神仙，还有父母？”
“我成神前是人，当然有爹娘了。”应鬼淡淡道，“只是，他们去世的早。”
牧君诚正等着应鬼的后文，她却戛然而止，看起了水上自己的倒影。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一反平常的不正经，她平静地望着水面，一句话不肯多说。
再问下去也没有结果，或许还会惹应鬼生气，识时务者为俊杰，牧君诚便没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