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大船,文豪正在内间等候。侍女鱼贯而入端来酒菜,摆放好后又成群离去。
文豪朝蒋玉南看了一眼,崔晗之挥挥手,她这才离开来到外间。
侍女们都忙活去了,外间空无一人。蒋玉南枯坐无聊,来到甲板上吹吹风。
“姑娘,鲜炖的鱼汤,可要尝尝?”一名女子前来搭话,蒋玉南认出,是刚刚排在侍女队列中前面的一位。
女子自称芳荷,两人喝着鱼汤,吃着小食闲聊起来。
“我家主人这艘游船如何?如此大的船只,在整个大靖朝也难多见吧!”芳荷靠着栏杆,颇为自豪。
蒋玉南看向远方的湖面,“确实难得,在我们那儿,船只造出来向来都是乘风破浪的。如此安静的水面,真是难得一见。”
芳荷来了兴趣,央着她多讲讲。蒋玉南看破不说破,俨然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吹嘘着自家船只如何坚固。
“出海的大船,一次载上千人也不在话下。海中凶险,若是受伤万不可把血滴入海水中。否则,引来凶猛的鲨鱼,嗷——”蒋玉南举起双手,夸张地做出要吃人的模样,把吸引来的侍女们吓得不轻。
“大海也非全然凶险。有一种大鱼,看着庞然大物让人害怕,却很是亲人,甚至还会故意拍出水花与人嬉戏,连鲨鱼也怕它们呢!只要有它们在侧,周围海水肯定安全。”
蒋玉南侃侃而谈,围在她身侧的侍女们,一个个羡慕不已。
她满腹搜刮,就在快要撑不住时,崔晗之终于从船舱中出来了。她连忙起身,挪到他身侧,恢复成听话女使的模样。
与文氏兄弟告辞,蒋玉南三人回到画舫,一路往渡口驶去。
“如何?可有发现?”文安招来芳荷问道。
芳荷原本是江南采珠女,对海中一切最为熟悉,文安特意安排她去试探一二。
“那位阿玉姑娘所言,确实为海中见闻。甚至有些奇观,不到深海不可见,连我也只是听出海的村民讲起过。”
文安抬手让她退下,继而劝说自家兄长,“大哥,机会稍纵即逝,你还在犹豫什么?”
“刘矿监特意吩咐,这些时日少与生人打交道。我们如此做,若是让他知道了,只怕......”文豪思前想后,无法决断。
“那个姓刘的,只会借着高使的名义狐假虎威,哼!”提起刘矿监,文安一肚子火。反正如今在船上,四下无人,他干脆大吐苦水。
初时揽下这矿山的生意时,兄弟俩本是万分高兴,还以为包下了一座金山。可没过多久,一切就变了样。
官府按十抽二征收铁税,剩余的八分本来说好,由官府按约定的价格全部买回。但官府总以战乱为由拖延付款,后来干脆直接赖账,扔给他们些私盐抵债。
前期投入的矿山承包费、设备费,矿工源源不断的人工费,每一条都压在兄弟俩身上。实在是没法子了,他们才不得不贩卖私盐回流资金。
甚至文安建船队出海,也是听说出海收益高,想以此补贴矿山的资金缺口。
本来好好的一门营生,硬是做成了断头生意。兄弟俩时刻提心吊胆,生怕贩卖私盐的事情败露,被人抓了去。
刘矿监为了安抚人心,曾提出谁若是想退出,只要能拉来新商户入伙即可。眼下他们文家船队损失惨重,这段时日却连私盐也不让卖了,库房银钱告急。
正好江南来的愣头青送上门来。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特意赐下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另一头,蒋玉南三人乘船折返。
“阿玉,你与那些侍女们说了什么,怎么她们一个个看你的眼神那么崇拜?”萧承矩忍不住问道。
蒋玉南敷衍道;“还能有什么,都是二郎提前告诉我的罢了。二郎果然神机妙算,料定了文家会派人试探。”
不经意间,她发现崔晗之抬眸看了自己一眼,又很快垂下了眼皮,意味不明。又来了,那种让人莫名发寒的感觉又来了。
她不自在地挪了两步,闭口不再言语。
“哼,马屁精!”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萧承矩气呼呼地冲去船头看风景。
画舫内一时安静下来。蒋玉南感觉浑身不自在,正想去船尾透透气,冷不丁崔晗之递来一个瓷凭,“黑玉膏,活血化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