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吃饭这个事上是战五渣,多做一点就吃不完。
她为晚餐买了蛏子和海蛎,蛏子辣炒,海蛎和豆腐一起煮极简版的汤。她还买了一些急冻的水产留着周一到周五吃:八爪鱼、鲍鱼、黄花鱼、鳕鱼,每样买一点,拼成一个泡沫箱,加冰再用胶带封口,火速往回赶。
坐地铁时,手机响了,她不想一会错过到站或者忘记搬箱子,假装没听到它,一直到抱着箱子找到了共享才摸它出来。
两个来电,都是夏老师,不用着急回。到家先把该冷冻的冷冻,该泡水的泡水,再回电话。
“爸,刚才在给客人送货,没听到。”
夏老师的声音有些哑,开口之前先哽咽。
夏加一的警惕心陡生,抢先说:“有事你抓紧说,老板等着安排做事呢。”
“你不是在幼儿园上班吗?”
“工资低,今天周末,打点零工挣生活费。爸,到底是什么事?妈的情况,我听舅舅说了,出了这样的事,你看我,想打个电话问候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所以别给我瞎编编。
夏明康偏心之余,会讲一丢丢道理。他尴尬地笑笑,说:“她更年期没休息好,耽误了,难免糊涂。人已经回来了,在家养着。这个……”
夏加一无中生有地对着窗外高喊:“别催了,马上来,两分钟!”
夏明康的节奏被打断,只能重新心理建设,连咳了几下才开口:“是这么个情况,晶晶挑好了房子,这几天就付款。这么大的喜事,要庆祝一下,你大舅打电话过来,邀我们一块吃个饭。我想着顺便带你妈过来做个检查,大医院难排队,可能要耽误一两天。你不是有房子嘛,一家人挤一挤,能省好几百。”
单为几百块钱不值得他出马,先来住下,然后按着惯例,吃穿行、检查费、治疗费全指着她,苦力活也是她。临走肯定还要泪眼婆娑扒拉她存款,像鬼子进村一样,寸草不留。或者说比鬼子更狠,去年春节她说没钱,他们甚至要拉她去办信用卡,尽可能地套现。
这个口子不能开。
好在她早有准备,她没明着拒绝,只说:“爸,我这会忙得焦头烂额,一时想不起哪些有哪些缺。等下我发照片和位置给你,你看着准备好东西再出门。先挂了啊!”
之前那租房,前任租客是个又脏又懒的年轻小伙,把房子糟蹋得不成样子,被蒋美女评价为“丐不留”。正式入住前,她特意拍了张邋遢破旧的照留存,这会正好派上用处。
果然,没多会,夏老师就发来微信:算了,地方有点小,离医院太远,我们上你舅舅家凑合吧。
一哥:也好。
她看着屏幕上方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又迟迟没有信息过来,知道他是在斟酌怎么开口要钱,好拿去填大舅那边的账。她有点想笑,又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悲哀。
上方通知微信有一条另外的新信息。
姚冰清:下周六晚上聚会,你来不来?唐超念叨你很久了,说你欠他八包妙脆角。
一哥:别听他胡说,我还想找他追讨大辣片呢!现在不知道能不能来,星期五再说。
姚冰清:行吧,暂时有八个,我姐说有一次好像看到你了,在江边卖扑克牌和鱼饵。
那真有可能。江边公园的玻璃廊是中老年打牌聚集地,下面的阶梯广场是遛娃圣地。她常去那边溜达,卖点矿泉水、泡泡水、简易风筝,顺便捡扑克牌、卖扑克牌、出租扑克牌。鱼饵只卖过一次,钓鱼佬大多自己准备饵料,她估计错误,亏损一次后再没上架。
一哥:有可能,一哥打工,遍布四方。我有一次在步行街看到个很像你们的妹子,因为分不清,不敢喊。
姚冰清:哈哈。我想烫头做个标记,她还不让呢,爸妈有时不注意也会搞混。
人家的双胞胎才是正版,外形、性格和待遇完全一样,两姐妹真正好成了一个人。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遗漏的事,手写“怊”百度搜索。
悲伤……
谁家父母会给孩子取名悲伤?真坑!难怪他从来不肯提及父母。
哪个鬼圣人再来嚷嚷“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她夏悲催第一个不答应。
一哥:夏老师又打电话来问我要钱了,我不给。他们还想要在我这蹭住,我没答应。
一哥:哥,我叫夏加一,等于+1,是一个超出他们预期的多余项。那天舅舅在电话里叫小二,那是我小名。她叫佳佳,我就不能叫加加,叫一一也不行,太好听了,长公主不允许。加一也不行,太文艺,容易被误会成她的佳怡。后来是她拿的主意,让他们管我叫小二。
一哥:这名字取得多好。小二,倒茶;小二,扫地;小二,煮饭。
园主:别搭理他们,晚上我给你带虾尾。
一哥:【流口水】
哥,你看懂我的意思了吗?不良爹妈如浮云,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