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楼忙工作,她收拾厨房,擦桌子时听见楼下有大声响,立刻丢下抹布,抓起手机发语音给他:来了,我去拿。
园主:好。
她戴上口罩,快跑下楼开门。
“你放地上就行,别过来,我……你来干嘛?”
梁霜盯着她上下打量,夏加一看天不看人,堵着门再问一次:“你来干嘛?”
“我特地来找他,有重要的事。你这样阻拦是没用的,他是个成年人,有见朋友的自由。”
夏加一不说话,把眼珠子转回来,冷冷地看她——有时候,无招胜有招。
梁霜盯着她的裙摆,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变得有些尖酸:“这是演出服,不能随便乱碰的。”
“我高兴,我乐意。”
“你知道它是哪个剧目吗?”
“知道啊,绿宝石,他帮我改短了,好看吧?上午穿的红宝石,就钻石没穿,屁股凉。”
她没答错,梁霜只能把那句“你什么都不懂” 硬憋回去。
“你!”
“他在帮我改吉赛尔,明天就能穿了。”
梁霜怀疑她是故意的——《吉赛尔》的第二幕,她永远演不出那种凄然,他一直对这点不满意,拒绝拿它当正式演出的曲目。
他跟这个女人同居,躲着不见她,让她心塞,他这样对待演出服,让她心痛。可她现在没有立场生气,梁霜仰头望一眼上方,又看回来,压低声音说:“他为你做的这些,远远不及曾经为我做的。我做错了事,愿意接受他的惩罚,不过我觉得你有权知道真相。我离开的这几年,他一直单身,知道我要回来后,马上和你交往。你仔细想想,到底是为什么?”
“关你屁事!”
“你!我跟你说这些,一是为了我和他,二是为了你。我们之间的恩怨,没必要把你牵扯进来。”
“我乐意。”
粗鲁,顽固,油盐不进。
梁霜心急,走上前。夏加一立刻退到门后,一把将门带上。她特意再退一步,站在第一级楼梯上,略高于对方了,再说话:“我不让你进,你就进不了。”
碰上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人,梁霜很头痛,但她不能再拖下去了。
“加一,你还年轻,可能没法理解我们……”
“嘁,谁还没看过几部狗血剧啊?我问你,你为什么非要挑在公演的前一天才说不搞了?”
梁霜没想过他会把这事告诉外人,在短暂的愣怔过后,她马上辩解:“当时我也很痛苦,我当然希望能和他一起辉煌,可是那时候的我们还不够成熟,公演注定要失败,取消比拿出去让人取笑的好。我不是说他不行,而是我们的沉淀不够。他分心搞编曲,学化妆,甚至自己设计舞台。你要是跳过舞,你就会懂:芭蕾比别的舞种更难更苦,一定要十万分投入才行。其实只要再晚两年就好了,可是他听不进去,我和嘉琦都劝过,他一意孤行。”
夏加一抓着门上的杠,把脸怼到门上,用力朝外“呸”了一口,毫不客气地戳穿她:“挺不要脸的,明明是你自己见异思迁,非要把错赖到他头上。你知道他是很骄傲的人,你想通过破坏他的作品,打击他,摧毁他的意志。为什么一定要挑在那一天,毫无征兆地离开?因为你嫉妒他的天赋,你不肯承认是自己不行,认定是他掩盖了你的光芒,所以你要单飞。你还要毁了他的事业,避免将来后悔自己选错了。”
她在整理旧杂志时,无意间看到了一段对他们的评价,通篇都是在赞美他。说明这天鹅能得奖,完全是沾他的光。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夏加一,你太过分了!”
还有更过分的呢,夏加一将嘴对准那个最大的缝隙,狂突突。
梁霜怕沾到口水,连连后退。
夏加一看着她退到了停车位上,开门出来,拎着裙摆,朝她做了个踢飞的动作。
梁霜实在想不明白,郎艳独绝的他,为什么会在她之后,挑这么个没修养又无才无貌的女人在一起?
梁霜不甘心地朝上方高喊:“阿宝,阿……”
“啊啊啊啊啊……”
“阿宝。”
“啊啊啊啊啊……”
她一叫,夏加一就飙高音打岔。她终于忍不住了,咬牙切齿骂:“你神经病啊!”
“输不起,是不是?”
梁霜知道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收了怒气,说:“对不起,我不该……不该这样说你。以你现在的立场,你没有做错。加一,请你相信我,我无意伤害你,只是想见他一面,说完那件事就走,不会做不该做的。”
“有事你可以打电话,打不通说明他不想理你,就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不懂呢?你以为多来几次,就能让他看到你的诚意,冰释前嫌吗?少看点鸡汤,那都是骗人的。讨厌你的人,你来的次数越多他越烦。我还有事,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