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拿什么赶紧拿,这一层准备拿来养殖,已经联系了设计师,下个月就动工。”
梁霜笑笑,走进去,继续做导游。
“这个羊,是我本命年时,他找人定做的,我可以拿走吗?”
“随你,我只打算养鸡鸭,没那么多‘草’喂羊!”
这个草音量不对,音调也不对。梁霜笑不出来,扭头又介绍起了下一样:“去挑选家居的时候,我们同时相中了这把椅子,我看中它复古,他看中它这个……不好意思。”
夏加一知道这是敌人的奸计,不应该浮想联翩,但她很清楚,自己快要招架不住了。
“他这个人,不太爱表达,有很多话,憋在心里不愿意说,如果不仔细留心他做的那些事,很容易误会。你不要像我这样,分开以后,想起那些细节才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哦,请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们以后能过得好。不管之前是什么样,既然他当众宣布婚讯,应该是下定了决心。我死心了,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和过去做个了断。如果有什么别的想法,就不会明知道他不在还跑来,对不对?”
夏加一不搭理,梁霜也不在意,自顾自说起这个曾经是怎么回事,那个又是怎么来的,最后把重点落在了那几张大照片上。
“这是他拍的,你看,不比大牌摄影师差吧?在他镜头下,美丽能放大十倍百倍。当初我们都很羡慕他,他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学什么都快,学什么都好。不仅仅是舞蹈上的天分,还有摄影、编曲……只有他才称得上是真正的多才多艺。那时候我离开,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是长久以来的自卑,压得我喘不过气了。白天鹅,黑天鹅,再华丽,也不如他的忧郁和他的伤心绝望吸引人。阿宝有才华,有钱,他还那么单纯,而我……我在他之前,曾经经历过一些恐怖的事。是我配不上他……抱歉!”
她的哽咽,她的破碎,都没法打动铁石心肠的夏加一,但会催化她的思维发散:他答应结婚,是在和她有了那层关系,发现她是第一次之后。这更像是一种负责,是她不想要的负责。
梁霜靠着墙,缓和情绪后,掀起第三幅画。画后隐藏着一个内嵌的木格,她拉开小柜门,取出来一个丝绒饰品盒,托在手心睹物思情一番,然后依依不舍地放进腋下包里。
她半垂着头往门外走,经过那把椅子时,很苦涩地说:“这椅子留着吧,也许你们用得上,其他东西……我来之前,联系了搬家师傅,现在就打电话。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夏加一咬牙武装自己,冷冰冰地说:“给你一个小时。”
梁霜追上她,很动情地说:“希望我没有伤害到你,祝你们幸福。”
夏加一强撑到最后一刻,拽着栏杆拉自己上楼。然而这里也没办法让她舒适,满目刺眼的红,海报里的人,变得陌生而冷漠。
梁霜有那么多张,拍得那么美,她只有一张,现在一张也不想要了。昨晚她怕是吞下了羊骨吐出了羊肉,它从喉咙一路往下,刮擦她,又不肯消融,堵得她心慌意乱,又无可奈何。
那天晚上,他为什么要丢掉她带回来的剩菜?她在这一刻终于想明白了,因为那是别人吃剩的,想起来就膈应。
她不愿意承认她得到的好,只是他们的恩怨纠葛给她附带来的福利,可是又处处打脸。
这里沉闷得像是一个凶案现场,谋杀了她最近持续膨胀的幸福和激动。
她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坚强,没有她以为的那样大度。
烦躁、难受……
她很想对着天空大吼大骂,很想打电话过去质问指责,但她最终什么都没做。她缓缓坐下,像上次那样,将头交给冰凉的音箱,无力地依靠它。
怎么办?
从前为什么能那么干脆,那么洒脱,现在呢?追求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夏加一,你就是个怂货。
手机在不远处响了起来,她撑起自己,拿到手机,下意识地往下坐,屁股一挨到椅面,突然想起之前那段话,跟被针扎到了似的,立刻弹起来。
夏加一,你个笨蛋,这是他们坐过的王子公主椅,甚至是可能做过的椅子,你厚着脸皮讨来做什么,坐地上不行吗?你本来就是个要饭的!
“加一。”
“嗯,”她怕他听出异常,忍不住咳了一声,干巴巴地解释,“喊了一天的话,喉咙不舒服。”
“还有没有润喉糖?含着,晚点我给你带胖大海回来。”
“好……谢谢。”
他在笑,她在心里哭。
“晚上想吃什么?忙一天,很累的,不要自己弄饭,我来接你出去吃。现在还早,你慢慢想。”
“哦,那个……比你大两岁的那位来了,说要把她的东西搬走,要不要同意?”
“谁?哦,随她吧。”
你是不是为了报复她刺激她才跟我在一起?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