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成霜驱马飞奔而来,顾肇熙一回头,见来人是她,眼角微颤,顿时僵住了手脚。
骑射比赛已进行到最后一轮,他缓缓举起弓,就听身后不远那嚣张肆意的声音。
“哟,顾肇熙,好巧啊,竟能在这遇见。”
陆成霜背着手,神情怡然,暗自打量着顾肇熙的身姿。
还别说,在这一众人之中,数他最为清贵卓绝,一双指节分明的手拎着长弓,却给那张平平无奇的弓都染上了几分华美。
顾肇熙侧头迅速扫了她一眼,神情变得极不自然,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连忙别过脸,转身侧对着她,十分冷淡疏离。
这是……不想撘理她?
陆成霜习以为常,反正他们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已闹得不可开交,她也没打算与顾肇熙好好相处,不过,他想躲着她,她便偏不让。
“听闻你箭法不错,我俩比试一场如何?”
她单手一勾,轻巧地拿起弓箭,尔后,扬鞭、挽弓、射箭,一气呵成,率先射出一枚箭矢,那箭像是有了目标一般,铛的一声,直直穿过晃动的木质障碍,射在了靶子的中心位置。
人群中爆发一阵赞叹,纷纷看好戏似的注视着接下来顾肇熙的表现。
令人大失所望的是,他心不在焉,连弓都没拉满,草草三次射箭,却无一例外被障碍挡住,连靶都没沾上。
“你赢了。”顾肇熙放下弓箭,目光落在她那被弓箭勒得有些红的指尖,眼睫微闪,想要抬起眼眸,却似想到什么,又迅速垂眸,一声不吭地大步转身离去。
陆成霜莫名其妙,他是故意让着她的,并且心甘情愿,没有一丝愤懑。
怪哉,顾肇熙今日实在反常,好似做了什么亏心事,要躲着她似的!
“成霜郡主,这是您得的彩头。”管事捧着个木匣子,举到陆成霜的面前,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成霜笑着接过作为彩头的簪子,扬鞭就骑马跑到看台边,叫王嬿的名字。
“嬿儿,瞧,我赢来了,喏,给你。”
顾肇熙闻声回首,远处人头攒动,嘈杂不已,可陆成霜骑在马上,却神采飞扬,仿佛有种特别的魔力,总能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粲烂如烈阳。
几个年轻的闺秀围在王嬿身旁,笑嘻嘻地打量她手里的簪子。
都是高门贵女,什么好的没见过,不过作为一件彩头,就多了些特殊意义。
“成霜郡主倒是个洒脱的性子。”
端坐在看台上的长辈们交口称赞,但谁听不出来,那是暗指她没规矩呢。
虞氏见王嬿兴高采烈地跑去与陆成霜说话,两人说说笑笑,不禁暗暗皱了皱眉,成天与那陆成霜混在一起,能学到什么好?
王嬿却不以为然,有了陆成霜,她小小的天地才变得有些颜色,任何事情都新奇有趣起来。
“阿姐,这簪子能否给我,我拿我的玉玦跟你换。”这时,王嬿的庶妹王芹巴巴跑过来讨要,丝毫不顾及王嬿的感受。
王芹虽是庶女,可有亲生母亲徐姨娘宠着,有些骄纵不知礼数,但王芹没什么坏心思,和王嬿一直相处融洽。
“呃,这……”
王嬿犹豫着,不好回绝,毕竟是姐妹,况且周围这么多人在场,她也怕人说她小家子气。
恰好这一幕被慕承紫看见,便冷声指责王芹:“芹妹,这是你阿姐友人所赠之物,并不是给你的,你竟有脸开口讨要?”
慕承紫是表姑家的女儿,因为家道中落,寄养在王家。
老夫人年迈,慕承紫便在老夫人底下帮忙管家,府中都暗地里揣测老夫人的心意,估计是打算将其许配给王家的后辈,如此一来,亲上加亲,便可继续让慕承紫管家了。
王芹与慕承紫向来不和,听她这么说,当即斥道:“要你管,我跟阿姐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一只簪子算得了什么,阿姐才不会如你这般小气!”
“呵,那你可太高看自己了,你阿姐的样子明明了是不想给你。”
王嬿怕她们继续吵下去,连忙将簪子放回木盒,塞到王芹手中:“好了,给你就是了,不要再吵了。”
可王芹一心还在与慕承紫置气,抬手一挥,正好撞到王嬿递过来的木盒。
木盒被打落,里面的玉簪随即掉落,碎成两段。
“都怪你!”
王芹气得脸都黑了,冲向慕承紫,伸手就抓慕承紫的头发,在场众人吓得都不知如何是好,慕承紫也一腔怒火,在府中谁不是对她恭恭敬敬,唯独这位庶女对自己不敬,这还了得,左右是王芹先动的手,今日定要让其好看。
场面乱做一团,仆婢们也不敢上前,只得在一旁干嚷嚷:“二位女郎,别打了,仔细伤着。”
可马场这么多人,且还有许多外男在,王芹和慕承紫这般实在丢脸,她俩正在气头上还未察觉,可王嬿已经羞得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