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顾肇熙这只狐狸在就好了,他必定能把这堆烂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想到顾肇熙不在,莫名有些失落。也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信赖并把他当做并肩作战的战友,甚至于希望待在他身边,辅助他,维护他,令他的才华得以施展。
“女郎,可是有哪里不称意?”
夜里,她辗转反侧,怎样也睡不着,这动静引得紫荆不禁起身询问。
陆成霜暴躁起身: “哪里都不称意,这床板怎么凹凸不平,硌得慌?还有这被褥,一股臭味,周围总觉得湿漉漉的,没得令人心烦。”
“山里湿气重,这营帐的确简陋,女郎不习惯也是正常,不若我去找找,再给加床褥子垫着,许会舒适一些。”
“不用了。”一股臭味的被褥,再怎么垫都不会舒适的!
此刻,陆成霜尤为想念顾肇熙衣裳上的竹叶清香,干净、清爽,令人沉静舒服。
她蹬上鞋子,披衣走出营帐。
此刻夜色已深,万籁俱寂,夜风吹着额头,令她脑目清明。
顾肇熙骗了她,如今她来找他算账,也不算奇怪吧?
她大摇大摆走进寨子,值守的兵士见到是她,先是一愣,继而纷纷让路,恭敬行礼。
“你们顾领军呢。”
旁边的守军毕恭毕敬答道: “顾领军在仓库核对物资呢,这群山匪捞到的好东西还真不少,估计得忙一宿了,陆护军是要去帮忙么,仓库就在……”
陆成霜连忙打断这名热情兵士的话: “额……我还有其他事,对了,他住哪?”
“在顶层靠右第一个房。”
“嗯。”陆成霜点点头,下巴一扬: “我去检查一下房屋住处…是否安全。”
在守兵纳闷的目光下,她背着手登上楼,并找到顾肇熙的住处,推门而入。
窗明几净,笔墨纸砚,整齐的书卷,还有一套茶具,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
陈设虽简单却不失雅韵,处处透着顾肇熙的风格习惯,还有沁人心脾的竹叶熏香,闻着甚是舒畅。
和顾肇熙在陆府的住处一样干净、雅致,想来,最为干净和雅致的,不是屋舍,而是那个人。
陆成霜倒在松软的床榻上,背靠着锦被,感受久违的柔软舒适: “还是这里舒服。陈设布局、熏香、被褥,统统都好。 “
她面带微笑,微微闭上眼,多日的疲惫席卷而来,下一刻就进入了梦乡……
顾肇熙回来时,已是天光熹微。
忙碌了一整晚,此刻他已经疲惫不堪,本打算稍微歇息一会,却发现自己的床榻上,已经有了另外的主人,看样子,这位新主人很满意他的床褥,四仰八叉,睡得十分香甜。
“陆成霜,醒醒。”
他干哑着嗓子,轻轻叫一声,可陆成霜却只是翻了个身,并没有要醒的打算。
四下静悄悄的,只有窗外的虫鸣声,他一个人在桌案边坐下,安静地喝着茶水。
那日,李顺对他说“我认得你”时,他是发自心底的慌张。
在陆府的安稳日子过久了,竟渐渐忘了,自己生来就是挟带风波之人,这一生,注定被乱世裹挟。
或许,人心深处都有怨念,在所有不公与苦难倾轧而来时,总会忍不住抱怨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旁人能恣意洒脱,而他却不能?
这种念头折磨着他,令他像浑身长满尖刺,变得自负而阴暗,可李顺的出现却暗示他,那些人和事,就在那儿等着他,他逃不掉,唯有面对,肩负起本该属于自己的使命。
他的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苦笑,他其实是羡慕,并且嫉妒陆成霜的,她可以恣意妄为的活着,备受宠爱的长大,她什么都有,而他,就像阴暗角落的幽魂,披着虚伪的面具,汲汲营营,稍有不慎,便会粉身碎骨,众叛亲离。
他们之间,如同天堑的差距又何止地位身份?
他该管好自己的心了,不相干的人,也不必凭添交集了吧。
朝阳初升,一抹金色晨光从窗户倾射进来,他放下茶碗,迎着朝阳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影被拉得老长,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更显孤寂。
陆成霜终于醒了,并伸了个懒腰。
他掀起帘子,走到旁边的博古架旁,抱臂靠着墙壁,见她满脸容光焕发,神采奕奕,顿觉这世道真是不公,他在外辛苦劳累了一宿,不用瞧都知道脸色有多差,而某人呢?占着他的地盘呼呼大睡,还一副气嘟嘟的样子。
他知道她气什么,但他不愿低头。
“自己没住处么?”
“有啊……可你这里更舒服。”她摇晃着腿,心情闲适且愉悦。
“舒服够了就离开吧,我还有事,恕不远送。”
陆成霜一愣,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冷意,仿佛大战结束后,他们之间又要回到从前,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