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考虑好了,活太久也没有意思,还不如好好珍惜能跟鹤轩在一起的时光。”
我却问:“那鹤轩他考虑好了吗?”
心脏往下重重地一沉,清允浑身一僵,只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她僵硬缓慢地抬起头,露出眼眶中满是红血丝的眼球,双眼发红,眼睛好似哭得已经没有水润,仿佛浑身力气被抽干一般虚弱。
她闷声道:“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考虑好,灵若,你会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清允当真只是来通知我这件事,她没留下多久,便耷拉着脑袋离开了,发肿的眼皮半垂着,背影凄惨,给人一种随时就能倒下的感觉。
“…她是因为杀了人,才没办法投胎的吧。”敖烈突然说。
“杀了人的鬼,身上都会带着一层若隐若现的黑雾,常人无法看见,但在我们这些人的眼中却清晰可见。”敖烈顿了一下,犹豫着说,“她身上有很浓厚的黑雾,恐怕不止背负了一条人命。”
“所以呢?怎么,你要替天行道,去铲除了这只恶鬼?”我笑眯眯地转过头,却露出冰冷的眸光,恶狠狠地刮在敖烈身上,语气隐隐有威胁的意味,“你要是想杀了她,不如先杀了我吧。”
“我身上不是也有黑雾吗?我也是恶鬼呢,你抓了我回去交差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喉咙好似被什么给堵住,无法再开口说话,敖烈噎了一下,脱口而出:“你不一样,而且在我眼里,你身上已经…”
话说到一半,他又倏然闭上嘴巴,呆板而木然地看着我,活像一个傻子。
我懒得再理他,回屋随便收拾了几样东西,又抱上冲我疯狂摇动尾巴的小黑犬,打算启程去往清允的家中。
还是得去见见鹤轩。
我怀疑鹤轩根本不知道清允做出了这决定,要是瞒着他做出这种事,只怕他们事后会争吵不休,和幸福这两个字再也搭不上边。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我出门时,敖烈下意识地露出无辜又不具备任何危险性的笑,小心翼翼地问我。
我呵呵一笑:“我拒绝你,你就会滚蛋吗?”
敖烈哑巴了。
他视线因为心虚变得飘忽,嘴唇嗫嚅了一下,终是没有开口说话。
果不其然,我在前面走了没多久,敖烈便追了上来,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始终与我保持着大约两三步的距离,生怕我跑了似的。
我搞不懂他,我只觉得他一定有病。
年少的时候总是跟我保持距离,不允许我靠近他,一见到我就烦,现在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跟我搭上边,装出一副讨好我的嘴脸,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我心里暗骂着敖烈,又突兀地回想起刚当上敖烈书童的那些日记来。
那时,“小”混世大魔王还不知喜欢这个词究竟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见到这个人心脏便会怦怦乱跳,难以抑制地生出喜悦之情,想要与这个人再多待上一些时间,再多说说话。
于是,我这个烦人精开始不知死活地凑到敖烈身边,恬不知耻地一边磨着墨水,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你为什么一直在看书啊?我感觉看书好无聊哦,书上都是繁杂的文字,我看着就头疼,你是怎么看下去的啊?”
“你为什么不出去玩呢?整天待在房间里多无聊啊?你有没有出过海啊,我听隔壁的章鱼精说,海上的世界可丰富多彩啦。”
提起这个,我来了兴致,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据说海上有耀眼夺目的大太阳,还有各种各样会飞的生物,还有…还有…”
因为太专心于诉说,我没控制好力道,手一滑,墨汁竟直愣愣地飞了出去,恰好溅在了敖烈洁白的衣服和锋利的下巴上。
他握笔的手骤然加重力度,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盯着我,一言不发的样子更让人心生惧意。
我干笑了两声,抽纸想替他擦拭掉墨汁,打着马虎眼:“哈…哈哈,你知道吗?其实这是龙宫最近流行的新玩法,听说墨汁泼到身上,代表着文曲星的附体呢。”
“哦,这样啊。”敖烈遽然勾起笑容,那笑容邪魅狂狷,令我难以招架,一时看愣了眼,呆呆地凝视着他。
等再回过神来时,我已被敖烈一手扼制住下巴,而他的另手里拿着研磨盘和墨棒。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将我的下巴摁得生疼,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眸里含着不曾掩饰的恶意,精致妖异的眉眼挑了一下,讥诮地笑道。
“你应该比我更需要文曲星附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