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缓了一会,幽幽道。
“好。”娄元川低低地应了声,脚尖再往侧旁挪了挪。
龙仰芝觉得自己肋骨都快被压断了,护身玉佩对非修为造成的伤害防御效果并不明显,何况刚才玉佩还被地盾阵震出了一条裂缝。
她以为娄元川一直安静地跟在自己身后,也以为经过这么些事二人至少能有些许默契——毕竟井里空间这么小,两个人站着都显挤,娄元川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如此鲁莽。
井底空间就这么大,完全避不开,也根本来不及。
她还是高估二人的默契了。
二人一坐一站,龙仰芝她抱着腿整个人缩成一团,占据了井底近乎所有的空间,娄元川整个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井壁上,耷拉着脑袋,像极了个犯错的小孩。
好一会之后,龙仰芝疼痛稍缓,抬头见他这副模样,火是怎么也发不出来了,只觉得周遭热得慌。
她没好气地拍了拍左侧一块砖头,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后,机关开启,一条通道显现出来。
通达尽头刮来一阵清风,龙仰芝长舒了口气——总算凉快了。
“跟着。”龙仰芝撑着井壁踉跄站起,冷冷丢下一句话就径自进了地道。
娄元川本想扶着,却被她直接无视掉。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无声地走了一段路,龙仰芝在前面燃着火折子,巨大的影子将娄元川整个人都罩住。
娄元川默默看着龙仰芝的背影,几度欲言又止。
她这是生气了?
她没事吧?
她还疼吗?
在斟酌了许久的措辞之后,娄元川终于开口:“我们这是要去哪?”
也快绷不住准备说话的龙仰芝:“......”
“过河,去一个隐蔽之所先躲一躲,等三日后的庚日再换回来。”
“为什么不直接在里面等到三日后?”娄元川不解。
龙仰芝转头,眼中夹杂着一丝同情:“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楚老三知道这条密道。若他来了,两头夹击,咱们就死定了。”
娄元川眸色一沉。
“而且我听说,如今酉州的守军将领成了朱怀松,我跟他有点过节,保险一点总没有错。”
“过节?”
倒是第一次听龙仰芝说自己有仇家。
“是啊,他能力不错,但人品却一塌糊涂。为了一己私欲常常不惜弄出一堆冤假错案,两年前我设计公开了他的罪行,之后他被流放到北地。这次应该是楚云靖把他找回来的。”
过节还挺大。
难怪一路上奉命追他的人多是做做样子,但进了酉州城,追兵却突然动起真格来。
龙仰芝见娄元川有些走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宽慰道:“娄大将军倒也别太紧张,虽然如今我顶着你的身体,在西虞没人认得出来,安全得很,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你落在他手里被折磨死的。”
娄元川被气笑了。
“对了。”二人之间气氛稍缓,走路从原本的一前一后变成并肩而行,龙仰芝蓦地想起一事。
她从百宝囊里取出一只用精美镂空木雕拼接而成的白玉镯子:“解释解释?”
这镯子前几日还是三块冷冰冰的碎片。
因为地盾阵的缘故,娄元川不敢冒险,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漕帮,好在半路遇上此前在钦天监门口的彪形大汉,省去许多麻烦。
漕帮的船上无论白天黑夜都嘈杂不堪,娄元川没办法与龙仰芝取得联系,却意外发现在摇晃的船上,竟是比之前在钦天监还更能沉下心来刻木雕,在反反复复小修大改之后,这镯子终于在昨日完工。
关于这镯子,其中隐隐还藏着一丝娄元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私心——他想在龙仰芝的生活中留下一点印记,哪怕以后两人换回来,她看到这镯子,或许还能记起他。
“嗯?”良久得不到回应,龙仰芝追问道。
“之前不小心把百宝囊内许多东西弄到水里,我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就想着做点什么......给你赔不是。”娄元川咬咬牙,硬着头皮将话说出来。
他抬眸,刚好对上龙仰芝探究的眼神,思绪和原本的话登时全被打乱:“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喜欢什么。想了很久,正好看到这几块碎片,它看上去太冷了,就想着做个木雕把它裹住......”
在他眼中,龙仰芝喜欢的东西要不就是花红柳绿,要不就是金灿灿的,就如同她本人一样,灿烂而美好。
所以这镯子碎片才在众多法宝中显得格格不入。
话说出口娄元川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疯了,落荒而逃的眼神死死钉在地上,他低声道:“你要不喜欢就拆了,稍微用点力就能掰开。”
这样一个被爱包围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大抵什么都不缺,又怎么会看得上自己雕的镯子?明明知道这镯子对她来说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