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润福却因为生活的充实和未来的吸引而充满干劲,若遇得天气不佳,贞香便不许他出门,两人在家中弹琴作画,逍遥自在。
贞香知道,画画是画工心中所爱,她希望他能随心而画,而不仅仅将它当作糊口的技艺。润福也有这样的想法,两人不谋而合,便筹谋经营个店面,既能保证固定的营生,又多些项目。
润福心中一直都有一个心结,那便是哥哥永福的过世。这个在申家他最亲近的人,曾将他捧在手心里,从小到大的保护,无条件地帮助他。他常在画画时想起他在烛火下制作毛笔的身影,幻想他在丹青所度过的最后时光。
就这样商量下来,他们决定开一家店面,售卖些毛笔、颜料、画纸之类,至于润福的画,还是在坊间私售,并不放入店面中。这样的安排自有用意,尽管润福的画以“日月山人”署名,每次售卖时都作乔装,他们还是担心画技露出锋芒被有心人查询到踪迹,若是坊间私售,总能避些风头。
这一日,润福和贞香分头出门去了。润福仍去坊间卖画,而贞香则带着忘忧去勘察店面了。她们头顶披着衬裙,在北郊的街市上行走,直奔了东来客栈的后街,这一处街道也算热闹,锦绣布坊和知音琴行就在道路的东头,而同一街道,恰好在西头有一处空铺待租,贞香觉得这儿既不过分张扬,又取静闹处,颇合心意,便记下此处,等画工再来确准。
又去了其他几个街市,都不甚满意,贞香去置办了些彩线,便带着忘忧回家去了。忘忧见这些时日少爷和小姐都忙碌起来,她也懂事,不给小姐添乱。
夜晚烛火摇曳,两人躺在榻上畅想着店面的未来。
“画工,要为店面取个名字才好,咱们这规模不大,画苑、画馆都太大些。”贞香想不出更好的名字。
润福忽地起身,拿起案台上他绘画时不常用的粗笔狼毫,写下四个大字:丹青画铺。
哥哥在丹青所殒命,自己从出生便于丹青结缘,一生也只能挥笔丹青,做个丹青狂客了。
贞香觉得这名字极好,两人商量着明日便把店面租下来吧。
翌日,与东家谈妥后,润福便叫来贞香和忘忧,三人手持工具,要将这屋内屋外好好清扫一番。小店里内有乾坤,除了主街的两间店面外,往里去还有两间厢房,这在街上可是完全看不出啊。这对贞香和润福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收拾了几日,还请些匠人来制作了些桌椅板凳,贞香又做了些素雅的桌布,她忙前忙后,为匠人们准备些茶水,惹得他们对润福好生羡慕:“我说小少爷,你家夫人还真是贤惠能干啊。”润福应和着说自己是有好福气,忘忧则在一旁偷偷地笑起了贞香,故意在她耳边叫几声“夫人”。她羞得躲到后面的厢房去了。
润福请匠人依着自己的笔迹,做个招牌出来。匠人笑着打趣自己只会做些桌椅板凳,哪里能刻出牌匾。润福就要笨拙的斧凿痕迹,央请他试试,匠人不好推脱,直说凿得不伦不类自己概不负责。
他用一直精心保管的永福哥留下的朱红颜料,调好色彩,自己一笔笔将凿出的凹痕涂抹均匀。
贞香俨然一副女掌柜的风范,她将厢房里也收拾妥帖后,走到门外指挥着匠人将牌匾挂起,“丹青画铺”这才算成了。
门外诗云:君有生花笔,故作好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