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允云的手机响了。
灯红酒绿的欢庆会立刻安静下来,碰杯的声音消失了,随歌乱舞的众人被按下暂停键。
手机闹铃声在骤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越发突兀。
拍完电影的剧组成员们神色不明的望向今晚的两位主角。
“云姐,有人找你。”电影男主角捏住万允云胳膊上的衣服,扯了扯提醒她。
“哦?哦,好的,各位抱歉我…我有点事,先离开了。”
万允云酒精上头,说话不像往日那般利索,雷厉风行的万女士此时带着点幸福的娇憨。
“哟,看万姐这样,是姐夫来查班了吧。”剧组里熟知情况的小年轻瞎起哄。
“嘘。”万允云脸带笑意,“不要老是这么说他,傅行知他是关心我。”
“他关心我才给我打电话,等你成家了,你也会明白这种有人牵挂的感觉,是多么,多么的幸福。”
醉鬼晕乎乎地比划了一个大圆,仿佛这样就能展示她心中的幸福感多么强烈。
万允云和傅行知,一个影后转导演,一个三栖影帝,娱乐圈里圈外都知道这对国民夫妻的婚姻是天赐良缘。
在万允云背过身后,剧组人员对男主角挤眉弄眼,绿茶小白花巍然不动。
只是眉眼低沉,像只隔在窗户外目睹女主人和另外一只体面的狗狗互动的流浪犬。
但一瞬间,流浪犬又振奋起来,为缺少女主角而气氛变冷的饭桌炒热气氛。
“来来来,大家继续,云姐带会就回。”年轻美貌的新晋小花举起玻璃杯。
在灯光下,玻璃杯上印着游萧的眼睛,清纯圆润的眼瞳在玻璃的拉扯下变成宛若毒蛇的竖瞳。
因为高兴所以今晚稍有放纵,万允云有点头晕。
昏昏沉沉地告别剧组,身形晃晃悠悠,呼吸间都是酒气,手掌摸索着墙壁和扶手,最终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
电话那边也清楚万允云的工作属性,很耐心地等待万允云接通。
万允云盯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傻傻一笑,食指划过接通键。
“喂。”声音满是眷恋和爱。
万允云没有等对方说话,明明傅行知才是在家等待的人,反而是万允云先行告状。
“我好想你啊,亲爱的,我现在好想好想你,呜。”
对面很了解自己妻子的行事风格,满腹抱怨咽下去,首先出口的是关心,“你喝酒了?”
“嗯嗯。”万允云一边说一边点头。
“电影拍完了,我高兴,所以沾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担心丈夫不悦,万允云连忙打上补丁,说自己只在大家的劝酒下喝了一点。
食指和大拇指无限贴近,以示自己真的只喝了一点点。
实际上万允云已经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醉鬼的话最是不可信的。
但傅行知看不见万允云,隔着电话,他只能听到妻子撒娇的声音。
同样年近三十,他的妻子还是朝气蓬勃,活泼如一只小鸟,仿佛夫妻之间的七年之痒并不存在,只是世俗的谎言。
那傅行知能说什么,他只能在电话的另一端,隔着连绵不绝的山脉,隔着湍流不息的河流,说一句:“早点回来,注意身体。”
然后握着挂断的手机,委屈地蜷缩起来把自己藏进由妻子衣服构成的小窝里。
祈求她会如期回家。
祈求她身边不会出现另一个人。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大学毕业时校园里的赤诚热烈的少女向他求婚。
傅行知记得那天万允云独自一人在天台上,手捧玫瑰,用举世难求的爱意敲开他的心门。
所有人都在为他们庆祝,仿佛世间爱人只剩下他和她。
怀着注定不可能视线的期望,傅行知睡下,双眼闭上留下热泪,泪水划过他的脸,和被子融为一体。
阳台上,晚风吹拂万允云的发丝,温暖的笑意还停留在她脸上,醉酒的红晕没有变化。
万允云放下手机,转身双手撑在阳台上。
她从近地的树木到眺望远方即将隐落的太阳,如审视自己的婚姻。
最终,万允云长叹,双手撑脸变单手,任由晚风吹乱自己的发型。
所有凌乱的、琐碎的、令人厌恶的,都比不上她的一句。
“好烦。”
七年之痒吗?
万允云反思自己,虽然明面上说自己要转型,要自己拍电影,做导演,焕发事业第二春。
可实际情况,万允云最清楚自己这样做是为什么。
少年夫妻还是走向厌倦,万允云曾经是如何对傅行知一见钟情,现在就是如何厌倦,反转只需要一刻。
昔日恋人就能变成白米粒蚊子血。
少年时的山盟海誓还是抵不过时过变迁,万允云还爱着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