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鼻子莫名酸涩,很想认真说出自己感激的话。可是不知不觉,那双红色的眼又变得汪汪的。
小孩扁着嘴,吸吸鼻子,泪要掉不掉,巴巴地朝向他。
“……”鹰眼愕然,俯视着小孩此刻的样子。
这一瞬间,那颗冰冷坚硬的心,划过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柔软。那样迅速,难以捕捉,却带来酸胀的感觉。
他牢牢顿住,呼吸微止,移开了目光,“我知道了。”
“嗯!”小孩擦了擦眼。
上了城堡,小孩已去洗澡了。他摘下黑色的礼帽,无言地倒上一杯红酒,翘着腿,坐在沙发里若有所思。
小孩洗完出来,头发湿湿的,血色的眼睛被热汽熏的水润非常。
闻到饭菜的香味,小孩几步就跑了过来,雀跃得很。她坐到身旁,双手合十,眼弯弯的,“大叔,我开动啦。”
鹰眼没有回应。
小孩疑惑地眨了眨眼,小脑袋凑到了身前。
鹰眼视线所及之处,陡然出现一张被水汽熏成粉色的小脸,一双红色的大眼睛干干净净,不盛一物,仰望着他。
他惊回了神,低低嗯了一声。随即,面色如常地拿过了桌上没翻完的报纸。
小孩开心起来,坐回去,专心吃起饭。
听到了纸张翻动的声音,小孩含糊地问了一句,“大叔,你在看什么?”
“……报纸。”
小孩好奇,“最近有什么事发生吗?”
鹰眼一一扫过报纸上的字,忽而,捕捉到了什么,明显地顿了一下,“……”
小孩感受到了气息的停顿,不解,“大叔,怎么了吗?”
鹰眼眯着眼,细细读过上头的字,面无表情,“和之国似乎有动乱发生。”
他的视线从字移到了那张稚嫩的面容上。
小孩听了,立时呆住,空茫的眼一下睁大了,“怎么会?”
“大叔,还有呢?”孩子的脸白了起来。
鹰眼锐利的眸盯着报纸,“没有了。”
“这句仅仅是在另一篇关于巴特拉凯王国的报道里被提及了。巴特拉凯动乱,被除名世界会议,不再参与四年后的议题讨论。”
方才轻松的气氛一下凝重起来,良久沉寂之中,小孩似乎想着什么,脸色发白。好一会,艰难地挤出声,“大叔……”
他的目光落在孩子的面上。
“明天,我想回去。”小孩紧紧捏着自己的刀,垂下了头,声音含着莫测的情绪。
鹰眼呼吸微止,良久,沉声道,“我说过,你的事,自己做主。”
他面色如常地开口,将那一页翻过。
空气里久久都是压抑,小孩无意识地点头,出着神。血色的眼里氤氲起了那种久未出现的哀愁。
大厅的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
深绿窗帘随风起舞。小小的孩子蜷缩在床上,侧躺着,深红的眼呆呆出着神,朝向窗外的圆月,手里握着一把刀。
乌黑的天幕中,月光前所未有地皎洁,落在那一头散乱的雪白发丝上,染出朦胧的色彩。
那月光同样投在另一阳台上的那张深沉莫测的面上。
黑刀已放落,立在床侧。凉风吹动衣摆,上唇下颚的短须锋芒毕露,那张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月夜下,金黄的眸锐利非常,凝视着远方。
肆意的黑鸦在林中飞起。
*
不知何时,天色渐亮,四周不再那样昏黑。
“大叔,早。”小孩的微笑还一如往常。
他细细扫过,小孩已换上了和服,穿好了袜子,手里拿着刀,站在门处。空茫的大眼睛仍弯着,朝着他的方向。
他将十字黑刀背到身后,沉声开口,“走吧。”
小孩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下走。
看着向下延伸的石梯,心中不知为何,闪回了与小孩初遇的场景。
“鹰眼,鹰眼!大叔,你是鹰眼!”
“大叔,我想和你打一场。”
“我能感受到大叔的存在。”
“大叔,你要去哪?”
“大叔,我再跟你几天好不好?”
那双犀利的眼难得出神。
一前一后,沿着石路往前走,经过湖泊,穿过茂密的丛林,到了登岛的岸。小孩的小木船,正与棺舟系在那里。
清晨的海浪可堪平和,只有细细碎碎的海声响起。小孩背对着他,看着远方。
良久,小孩回首,仰望过来。
鹰眼静静地立在身后,身躯高大。那双金色的眼瞳与小孩相对,小孩的眼看不见,一片空茫。
在海浪声里,小孩轻轻开口,“大叔。”
红色的眼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