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沐,宗恒难免揽着林黛玉多睡一会。
林黛玉道:“今日庄头、账房都要过来交账,哪里能懒床的~”
宗恒一听就坐了起来,连声道:“正是正是!今日难得,小生与奶奶梳头上妆~”
林黛玉笑斥:“又抢雪雁、朱鹮的活计~”
宗恒道:“改明儿她们都嫁人了,可不就只剩了为夫的伺候了~”
林黛玉道:“好歹咱们家两个进士,哪里就能连个侍女也请不起了?”
宗恒道:“不是请不起,只是好人难得。还是我自己伺候更安心。”
林黛玉道:“休沐日也就罢了。上朝的日子姑爷若还要与我梳头上妆可就赶不及站班了。”
宗恒笑道:“少不得请大人同我一齐起床,我与大人装束好了,大人只在那贵妃榻上歪着睡个回笼觉也就罢了。左右大人睡觉极其安稳,如何睡下去,便如何醒过来的。”
林黛玉问:“当真?”
宗恒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时诓骗、欺哄黛儿了?”
林黛玉微微点头。宗恒虽然经常胡闹,或有隐瞒,但说出口的话却都是真实可信的。
用过早饭,京都铺子的掌柜和庄上的庄头当先送了账本、礼单过来。午后姑苏来的也都到了。
林黛玉吩咐雪雁、朱鹮和云中、冯唐四个一起清点造册入库。
至于账本,全都送到了书房的廊下。
待所有东西清点完毕,林黛玉便带着宗恒进了库房。
宗恒指着海天霞色软烟罗道:“这个黛儿自己做一身亵衣。”
林黛玉俏脸一红,啐道:“这个哪里能做亵衣!”
宗恒道:“定然好看!也不叫别人做。黛儿做的时候我看着,我与黛儿做~”
林黛玉忍不住扑哧一笑:“姑爷还会做女工不成?”
宗恒笑道:“眼下自是不会的。不过不会可以学啊!”
林黛玉道:“用这软烟罗练手?姑爷也太奢靡了些~”
宗恒道:“给黛儿做的哪里就奢靡了~”
林黛玉笑道:“这给姑爷挑衣料呢,念着我做甚么~”
宗恒理所当然道:“自是要念着黛儿的。”
然后宗恒随手指着天青色浮光锦道:“这个做荷包。”又指了花青色暗纹织锦缎道:“便用这个做一身衣裳罢了。”
林黛玉便叫云中搬着,回了主院。
快要进屋的时候,宗恒伸手从云中手里接过布匹,跟着林黛玉一起进了屋子。
林黛玉笑问:“姑爷当真要与我做亵衣?”
宗恒笑道:“自然是真的。这个软烟罗够不够做两身的?”
林黛玉道:“够的。”
宗恒嘿嘿一笑:“那便做两身。我和黛儿一起穿!”
这软烟罗甚是轻透,柔软无骨,实在不是做亵衣的料子,便叹道:“这个只糊窗子、做床帐是极好的,若做成衣服来穿,只怕洗了一回便不成样子了~”
宗恒皱了眉,问:“真的?”
林黛玉笑道:“姑爷未曾欺哄我,我难道欺哄过姑爷不成?”
宗恒就叹气:“真真可惜了。”
不过宗恒随即又笑道:“只能穿一回就只穿一回罢!左右是糊窗子用的,不缺这一个!”
林黛玉又忍不住笑道:“做成了哪里能立刻上身呢,少不得浆洗一遍,也穿不得了~”
宗恒这才放弃了用软烟罗做亵衣的念头。
不过一瞬,宗恒又道:“方才在库房的时候不说清楚!黛儿把钥匙给我。我去找一匹牢固些的过来。”
林黛玉便把一串钥匙都给了宗恒。
宗恒掂了掂钥匙,笑道:“黛儿就不怕我把这些都打包跑了?”
林黛玉笑道:“姑爷跑去哪里?提前给个信儿,我派人追去~”
宗恒嘿嘿一笑,转身去了库房。
朱鹮和雪雁见宗恒出了房门,便带着两个小丫头进来,吹熨斗、打粉线,一阵忙碌。
林黛玉自拿了剪子裁剪。
待宗恒抱着另一匹锦缎回来,林黛玉已经裁好了小荷包的形状。
宗恒立刻夸道:“不想黛儿的手竟然这般迅速!只这么会工夫竟已裁剪好了!”
林黛玉道:“姑爷等着用呢,可不就得着紧着些~”
小丫头递上劈好的金线、银线,林黛玉问:“这荷包上绣个甚么?兰花?或者红梅?”
宗恒道:“俗气!”
林黛玉道:“哪里俗气了?”
宗恒立刻改口道:“黛儿做的自然不俗气。只是那些兰花呀、梅花的,都被人用的滥了。我才不想用那些。况且我一个男人,用甚么花儿呀~”
林黛玉轻笑:“那便绣松柏?”
宗恒道:“松柏用的人也多。不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