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檀香四溢。
镜中的女子拆下头饰,虽是黄铜镜,有些模糊,但也无法遮掩住女子惊心动魄的美。
凤眼黛眉,未施朱红的嘴唇带着淡淡的粉色,眉眼一挑处是风情,颜如舜华。
纤纤玉手,唯有指尖淡淡微红,抚摸着头上的金钗子,衬得手格外白哲。
一旁梳头的丫鬟看着女子有些失神。
半响,镜中的女子抬眼,看向了丫鬟失神的面目,清咳了一声,丫鬟立马回过神,行礼请罪:“云灼冒犯,还请姑娘责罚。”
女子移开视线,与镜中的自己对视,清声道:“无妨。”
声音清脆好听,如哗哗流水悦耳。
云灼梳着女子的头,有些欲言又止。
女子从木盒中掏出一直翠色银钗,想是多年主仆察觉到了,抬眼看她,问道:“怎么了?”
云灼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女子,回道:“姑娘明日就要出嫁,云灼有些不舍。”
女子调笑道:“云灼,我记得你是我钦点的陪嫁丫鬟吧?”
云灼被逗笑,但很快又眉眼愁容,道:“可是姑娘,您是真的心悦那位世子殿下吗?”
女子抬眼看向她,示意她说下去。
云灼放下梳子,说道:“那位世子与姑娘从小一起长大,云灼是知晓的,世子对姑娘的好与无微不至的关怀云灼也知晓,但云灼同样知晓,姑娘并不心悦他。”
女子放下手中金钗,弯起唇,有些许无奈的看向她说道:“小小年纪,竟同我论起爱与不爱。”
云灼跪下,道:“云灼冒犯,请姑娘责罚。”
女子转过身,扶起她,温声道:“你我一同长大,应知我是何种脾性,云灼,我身负凤命,我与他皆是受害者。”
云灼握住女子的手还要在说些什么:“可姑娘…”
女子打断她,抚摸着云灼的脸颊:“云灼,拿人手短,我受着他这么多年的恩待,该还了。”
天色尚浅,就有行者在街上报晓,敲着木鱼:
“丑时正刻,新日换旧月,今日天晴宜麦熟,小心火烛。”
完颜温姝早早被丫鬟们叫起,准备一些繁琐的礼节。
先是沐浴,水中飘荡着花瓣,完颜温姝只需闭目养神。
云灼伺候在她身后,边梳着她的头发边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梳洗沐浴完毕,完颜温姝被丫鬟牵起,跨离木桶,云灼为她擦拭身体穿上内贴素白衣裳,为头发打好简单的发髻就带着完颜温姝去了祖宗祠堂。
到祠堂外,云灼欠身道:“姑娘,奴婢在祠堂外等候。”
完颜温姝点点头跨进祠堂。
完颜温姝走上前,取下三只香,退后至蒲团,跪下道:“今朝我嫁,未敢自专。四时八节,不断香烟。告知神圣,万望垂怜!男婚女嫁,理之自然。有吉有庆,夫妇双全。无灾无难,永保百年。如鱼似水,胜蜜糖甜。五男二女,七子团圆。二个女婿,达通礼贤。”
说完,拜了拜,随后起身,走向正中央,将香插入香鼎中。
完颜温姝从祠堂中出来,云灼上前为她拆了发髻,笑着道:“姑娘今日出嫁,拜了祖宗祠堂,得祖宗庇佑,日子定过的顺风顺水。”
说罢,扶着完颜温姝回了闺房。
众丫鬟又开始在完颜温姝身上脸上、头上捯饬。
毕竟是与将来要成为皇帝的世子殿下成亲,礼仪众多,规矩也多,世子也是不能亲自来接亲的。
只叫宫里派了些嬷嬷和公公来,都被府中侍卫堵在外面,等着新娘子出来。
等丫鬟们都捯饬完,完颜温姝就起身了,外面十分热闹,敲锣声响彻天。
完颜温姝借过云灼递给她的鸳鸯戏水的团扇,由着云灼的搀扶,跨进府邸的前堂,完颜澈和独孤婉夕早已坐在位上等候,完颜景珩坐在侧座。
独孤婉夕看着眼前即将出嫁的女儿,不由得眼眶微红,缓了好一会儿才哽咽着开口道:“你扯着母亲衣裙要糖人吃的场景好像还发生在昨日,今日就要嫁为人妇了,日后在宫中定要谨慎些,也别怕,有我和你父亲还有你兄长兜着呢,即是嫁为人妇,定要与夫君有商有量,日后的日子才会过的舒坦,不求以后要背负凤命,但求日子过的踏踏实实,安安稳稳,去罢。”
说完,拿着手中的帕子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完颜澈看见娘子痛心不舍的样子,心疼不已,安抚了独孤婉夕几句,看向女儿也不禁眼眶微红,说道:“妧柔,到了宫里要记得时常给我和你母亲写信。”
说罢,完颜温姝跪下行礼拜别父母,用团扇挡着的脸上两行清泪,随着她低头滴落下来,在地上晕了两滴黑点,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