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世尊将妙华镜赠给你时,曾经说这是上古神器……既然是上古神器,那肯定是有镜灵的!刚才那个兴许就是刚苏醒的镜灵!”惠岸的眼睛里闪动着些许兴奋的光,“我终于知道,跟着你有什么好处了……”
听了这些话,我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如果是镜灵,恐怕它完全苏醒之日,就是重新认主之时。”
惠岸的眉头拧了一下,很快又舒展开,小小的眉心里可以隐约看见一块红色印子,“不怕。世尊定然会帮你的!”
“你……”我盯着他眉心一点粉逐渐变红,满满凸起一小团来,“眉心……”
“什么?”惠岸被我的神色也唬得慌了,抢过我的妙华镜照。
惠岸的眉心已然有一小颗朱砂痣现行,不过刚凸起一块,又缩了回去。但是仔细看,已然有个浅粉的印记。眉间朱砂,这在修行者中,是已有成果的意思。
惠岸喜笑颜开,眉毛疏朗,浑然增了一分仙气,“这是否证明,我很快就可以出师了。”
我笑,“这要世尊定夺。何况这八字刚有一点,哪有你这样急的。”
惠岸修的不全是佛法,西天同极乐交好后,佛法渐渐融入了许多道法,相辅相成,也可以互补互足。将来,更多修行者是以道辅佛,而不是单修一者。
惠岸受不住咧开的嘴,只是又重复了好几句,“我总算是知道跟着你有什么好处了……”
第二日太阳还未跳出地平线,我和惠岸已然朝东土的方向前行,走路很苦,可我们却想更快一些到东土,因为我想找师兄,想看孙悟空,想去找我没找到的答案。而惠岸,也有想要寻找的东西。
走了好几日,又到了一处险峰脚下。险峰处处缭绕着云雾,山林密集,看不见山腰,只能瞧见隐隐一弧顶。
自从沙漠一行后,我和惠岸已然不记得师父原先的嘱咐,既不知道走了多少步,遇到险恶的地势地貌,干脆也行云驾雾,低空飞行。
刚准备要驾起云头,一根钉耙直直朝我们劈来。幸好惠岸反应快,早感觉到云雾中有隐隐的妖气,做了防备,及时丢了包袱,浑铁棒挡住了钉耙。
来的是个人身猪头的妖怪,耳大如蒲,鼻长遮唇。惠岸与他又是一场纠合,我看不下去,身手犯痒,便在包袱里偷偷丢了我瓷瓶中的莲花将怪物的九齿钉耙隔开。
妖怪突然没了武器,心中一惊,“你们是哪里来的和尚。使了个什么眼前花骗我?”
惠岸嗔怪地瞥了我一眼,不耐朝着那妖怪,“肉眼凡胎的孽畜!这是我师父抛出来的莲花,我是南海菩萨的弟子!识相速速滚开,休要挡道。”
“南海菩萨?”妖怪收了钉耙,“可是扫三灾救八难的观世音菩萨?”
“不然是哪个菩萨?”语音刚落下,妖怪就匆忙朝我纳了一礼,厉声高叫:“菩萨!恕罪!恕罪!”
我乐了,原来我这观音当闲职,不想六界皆知我名,“你这猪是哪里修炼出来的妖怪,敢来挡我的路?”
“菩萨,我不是孽畜也不是野豕。我原是天河里的天蓬元帅,只因为醉酒戏弄了嫦娥,才被贬下凡间来。不期想走错了路……投到了母猪胎里……这才变成了这样……”妖怪重重磕了几个头,将来头去脉都说了清楚。
“古人云,‘若要有前程,莫做没前程’。那你为何还要捉人吃,罪上加罪?”
我厉声质问也是过了两位师姐魔鬼训练的,连惠岸也咋舌夸奖我是一等一的戏子。
不曾想这妖怪虽然一时被我吓软了腰,却不久又强硬起来,语气十分不爽:“前程!前程!”
天蓬的语气因为身材发胖的缘故,略有些模糊,“若是照佛家那么说!那你要我喝西北风去!常言道‘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去他娘的!还不如捉个行人来得妙!管他什么二罪、三罪、千罪、万罪!万物皆求活路,何况我是妖者!”
“‘人有善愿,天必从之’你如果肯皈依正道,也有养身之处。世间有五谷,都能缓解饥饿。吃人度日,何必?”
那妖怪无奈叹气,“菩萨,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佛法?就一定可依吗?只是犯了一点错,就被贬下界,连个正常人都做不得,非逼着俺作妖!天庭只日日关心什么天条律法!人间疾苦可见得?我吃了那么多凡人可见得?”妖怪的眼睛直直盯着我,“西天极乐同天庭交好这些日子,菩萨对天庭难道没有了解吗?”
天蓬的声音略微模糊却如撞钟般厚重。
“师父……”许久,惠岸才开口将我的思绪拉回来,他的神色点点期许,是赞同妖怪的。
但我却无视了惠岸的眼神,叫惠岸用捆仙绳将他绑了起来,驾云过了这座山。
我牵着捆仙绳的这头,拴着他走路,教他走在前面。
“菩萨,虽然俺老猪确实不是个好鸟,可是俺还是要说。如果正道是正正当当的正道,哪怕相对是公平一点,俺也不至于要做这损阴德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