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今天,很烦。
特别烦,十万年来都没那么烦过。
烦到想忍不住冲上前去,把前面那辆马车砍得粉碎。
事情是这样的。
昨天夜里,他派出去的眼线回来了,告诉他,这宅子里似乎多了个人。暗哨站在远处的楼上看,院子里两个人在打架,看起来像两个少年。
秦墨觉得不对劲,不记得这一行人有两个男娃娃,就自己跑去看了。结果一看,真的来了个小娃娃,是个三尺的娃娃,还是个真身是毛毛虫的小妖怪。
一想到毛毛虫,秦墨整个人都不好了。湿生卵化的小玩意儿变得,想想都让人发毛。
再一想,这个毛毛虫不过几百岁却可以修成人身,在惠岸的手里还能过个一两招,内心就感到更加不好了。
不过是游历四海几万年,怎么这些后生就后来居上了,叫他不得不相信后生可畏呢?
然后,观察到大家都去睡了,他也回府了,继续叫暗哨盯着。
一大早,暗哨就把他叫醒了。昨夜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回忆着前尘旧事,细数着当年在三十三天紫霄宫的辉煌过于兴奋,睡得晚,感觉还没睡着两个时辰呢,就被叫醒了。秦墨的起床气腾地就上来了。看着暗哨不知所措一脸迷茫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就要发起床气的样子,秦墨终于还是忍住了。赶在马车出发前,秦墨到了宅子里。
秦墨忍着眼皮打架的烦恼,跟着观音一行人,一上午,走了大概三座寺庙了。这群人进去了寺庙,见了几个人,就出来了,还是再继续走。长安的寺庙,这几年颇多,距离又从城镇到远郊均有分布。秦墨真的觉得太累太累了。
看样子,似乎是在找一个人。
秦墨想了想,大概是在找那下界历劫的金蝉子。
不过那个小妖怪,秦墨觉得却十分可疑。
他一直感觉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因此,哪怕有一点小怀疑,都不敢放松警惕。
秦墨法力高强,加上他刻意保持了距离,观音一行人都没有感觉。
秦墨嘛,作为天地间诞生的第一根笔,心里就开始鄙夷了。刚还夸后生可畏,如今这些人连被跟踪了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修的什么道,认的什么佛。
阿音一行人,其实,也累得很。
主要是心很累。
揣着希望,按着土地打探到的和尚所在的寺庙一个个找过去,又有小毛毛虫感应,竟然还是一无所获。
弘道这会儿也在耍脾气了,“搞什么呢,你们不是说可以带我找到师父吗。”
杨幺儿被弘道突然一声吓了一跳,怪罪地盯着弘道,弘道知道自己失礼,傲娇的哼了一声。
阿音不甘示弱,阴阳怪气笑他:“你不是说,你那个草,无论在哪里,你都找得到吗?怎么那么多天了,还没找到呢?”
“……”弘道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土地老儿,也很急,毕竟奏折上合适的未必会是金蝉子,倘若那些都不是,那他又是白忙活一场了。看着几个小祖宗,哪个都不好惹,又讪笑着出来打圆场了,“关小姐,几位小公子,莫急,莫急。寻人启事,最忌讳的就是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是这个理。这话能口口相传至今,那绝对不是无稽之谈。长安呐,就劝劝大家,别吵架别着急……”
长安如今,也不化妆了。原身倒是富态可爱的,看起来十分慈祥。不过一开口,又有些老气横秋。
惠岸沉默地看着窗外,出了城,最美的便是沿途上的风景了。像是走马灯一般,各色星子大的野花,各种类别的小动物,各个角度的蓝天,都一一在眼前呈现。但惠岸心中,慌慌的,空落落的,总感觉是在看一场虚无缥缈的幻境。
阿音看着惠岸那样出神,一下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她自然知道,惠岸这些日子,有些闷闷不乐地,在想着什么。
但她没办法开导他,她自己都看不清,捉摸不透,更不知道该站在哪边。
车厢里的众人接连安静下来。
弘道这样大大咧咧地,都感觉到气氛不对劲了,腹诽了两声,就开始琢磨自己那颗心爱的草。
那可是幻境里生出的最好吃的一棵草,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扒拉着手指,弘道开始结印,想要和草取得联系,结果果然是杳无音讯。但是弘道无聊也无聊,干脆还是接二连三的尝试,突然,脑海里发出了叮铃铃的声音,弘道腾地一下站起来,“有了有了,我找到了。”
众人从沉默中回过神来,看向弘道,“在哪儿呢。”
弘道得意地扫了一圈,又闭着眼听了一会,“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这会儿,车子刚出城多久,正是近郊。阿音吐了一口气,“具体在哪儿呢。”
弘道说不出所以然来,干脆扯开了帘子,坐在马车夫边上指路。
不一会儿,马车在一座寺庙前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