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岸回了普陀山以后,为金池大办了一场葬礼。
弟子们自从知道金池死了以后都很震惊,葬礼那一天更是沉默寂静,没有一个人敢出声。所有人的眼泪都是无声地流着的,包括我。
我不敢现身,只是透过妙华镜看着这一切。眼泪一点一点地落在镜子上,把为金池做的那副灵柩放得巨大。
有时候信徒会向我哭诉,为什么一生都没有做坏事,还会落一个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下场。现在这个下场落到我头上了,我终于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金池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地藏和我说,他已经落入轮回了,最后那一魂会去找他,也不必担心少了一魂会变成痴儿。我求地藏带我去见见金池,地藏却不愿意,“师姐,这是禁忌。倘若有缘,你们会再见的。”
地藏说的这个话确实也是事实,假如被天界知道了,不知道又要怎么治我们的罪。
那位叫景乐的,我估计是地藏在无量劫数中欠下的情债。听完地藏的话,再也没有掺和,就回了观府。这些日子我又喜欢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奷婳和徒弟很奇怪,不明白我怎么整日又闷闷不乐的。但无论怎么样劝我,这两人都敲不开门。长安每天都会端着吃食在门口劝我,“娘娘,小仙给你买了天上居的烧鸡。你闻闻这个味,多香呀。”
我闻见烧鸡的味道了。
曾经只要我一闻,我就知道这烧鸡究竟到没到火候。如今我一闻,却想到曾经的自己,那样令人作呕。
我记得我曾经就为金池算过一卦,那一卦正是大凶。在那之后,我还自以为是为金池点拨了一下,如今看来更是可笑。假如我可以多多关心一下金池,假如我可以多负责一点,金池的命运是不是会不一样?
今天出现了一个金池,明天会不会出现第二个金池?原来我一直向往的逍遥快活生活,背地里竟然都是这样不堪。有人为我负重前行,所以我才不必如此操劳。
“娘娘啊,您再不出来管管秦墨,那小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长安总是在我门前念叨着,希望我能开开门。
秦墨去哪里了,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只是捧着妙华镜哭,哭累了就睡了。我感觉到最近更加嗜睡了。有时候一睡就是两三天,睡到自己都不清楚睡了多久。
梦里面,常常梦见之前在普陀山的日子,金池的木讷,惠岸的沉稳,都一一在梦里回现。只是无论我怎么梦,我都没有任何办法去改变结局。
金池再也不会回来了。
秦墨推开我房门的时候,我正在用妙华镜找金池的下落。大概是近日来我的修为不足,灵气消耗太快没有及时补上,妙华镜总是不灵光。可是静心修行,我却怎么也做不到。只好破罐子破摔,换一个安慰。
光照进来晃了我的眼,我费力地从指间去看,终于分辨出这是秦墨。
秦墨蹲在我面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还像个观音吗?”
强烈的光线并不是那么容易适应,我看不清他的脸,却听得出他的语气,有些愤怒却也有些嘲讽。
“他被我害死了……”好多天没有出声,这一声更是沙哑的让人害怕。秦墨替我挡住了光,我才勉强能看见他的神情。
秦墨的鼻子皱了皱,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你还看不清吗?害死他的不是你。”
“是我!”
洪水泛滥的时候,最怕的就是被堵塞,因为水越堵越多,会成为一个更巨大的洪峰。比洪水本身,要可怕得多。而我感觉,我就像是积压了很久的洪水,我完全不受控制,“我早就算出他有一卦是大凶。可是我丝毫没有在意。还自以为是点拨他,和他说命运。如今他再也回不来了……假如我可以多关心他,多解释一下,不要成天就顾着自己的事情。就不会这样了……”
秦墨并没有让我哭,他吞了吞喉结,抓着我的肩膀推了推,“你搞清楚。他不愿意踏入修行,和你的话也没用半分关系。害他的人不是你,是如来!”
“你胡说!”
“是你执迷不悟!如来一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了!他要提一个人出来,做试验品!这一切都是如来的局,要金池做妖怪,就是他计划中发生的事情!”
“你胡说!每次我师父来,你都躲得远远的。你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
“观音!你想想你当时算出的那一卦,你算到了什么?是不是根本不清楚是什么凶,为什么你没有算出来?不就是被上面隐去了吗?天道有必要跟你隐藏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吗?只有如来!他可以!”秦墨不停地晃我,他这些话也宛如雷击,“他要用金池一个人的性命,去顺他的棋局。金池之死,可以成全金蝉子一行人的修行,也可以让你彻底回过神来。让你知道责任之大,让你更加痛恨孙悟空!”
“我师父没有必要这样做。这对我只有坏处!”
“观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