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村庄本来是寂静的。
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带着的一小伙人嘈杂的脚步声,农具拖在地上的碰撞声吵醒了浅眠的鸡和狗,霎时间,鸡鸣声、犬吠声响了起来。
邻居们的房子里也一盏又一盏地亮起了灯。
为首的男人二十出头,一身混混模样,双目愤恨,杵着一根铁棒站在陶佑青家门口唾骂:“ 陶佑青你个赔钱货,克死了你妈还不算,还害死我爷爷,烧了我家堂屋,你踏马的怎么还有脸回来?”
他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叫嚣道:“ 扫把星!赔钱!”
陶建军的酒立刻清醒了一半,他急匆匆的往前走去,试图制止男人的叫嚣,却因为喝的太狠,没有力气而歪倒。
顺叔连忙搀扶住他,拖着他往门口走去。
“ 闭嘴!陶文武你个小兔崽子凭什么这样骂我女儿! ”陶建军气得直打哆嗦,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男人。
“哟,二叔,你可真是不孝顺啊,你女儿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情,还要帮她遮掩呢?” 陶文武嗤笑一声,给了旁边的兄弟一个眼神,边上的人立刻开始敲锣。
“ 乡亲们来评评理啊!陶佑青这个赔钱货自己克死了妈还有脸怪到我爷爷头上,八年前她跑到我爷爷家里,直接把我爷爷气得住院了!......” 陶文武拿着喇叭喊道。
陶建军气得浑身颤抖,眼睛一翻就要晕过去,顺叔连忙掐人中,急救,来不及还嘴。
邻居们三三两两的从窗口探出头来探听八卦,陶文武还在叫嚣着“赔钱”,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身影突然从后院窜出,一拳就把陶文武打趴下了。
秦峰双眼赤红,浑身戾气,拳头上还沾着陶文武的血,骇人得很。
陶文武和后面的弟兄们被这突发的事件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就要开始群殴秦峰。
“卧槽,哪里来的人还敢欺负我文武哥! ”
“ 兄弟们上啊!!”
场面顿时混乱不堪,男人们一窝蜂的朝秦峰涌去,却不料秦峰身手了得,手脚并用,一拳就能揍到人出鼻血,一脚就能把男人踢飞摔倒地上。
哪怕是被人从后面抱住,秦峰都能挣脱,打到最后,那些人都没有勇气再往前冲了。
等佑青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地上全是喽啰们捂着伤口哀嚎的身影,秦峰还抓着陶文武的领子狠狠地揍。
陶文武的嘴巴已经烂了,全是血,唔咽着说不出话来,身上更是软绵绵的,一点抵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佑青赶紧上前抱住秦峰,把他拖开:“ 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秦峰终于缓过神来,看着一地的伤员和一手的血,眼角抽搐,酒精、烟雾和佑青的泪水导致的失控在此刻发泄完毕,他的理智回过神来,突然有点害怕看到佑青惊恐的目光。
他抿紧了嘴唇,突然无所适从。
佑青此刻倒是理智得很,她的神情恢复清明,之前满脸的泪水也被擦去。
她环顾了一圈周围人,发现都是皮外伤,又上前查探陶文武的伤势。
“我没下狠力气,都是外伤,只是他流鼻血了所以吓人。” 秦峰忐忑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佑青板着一张脸没说话,仔细查看陶文武的伤势确实属实之后,捡起地上的喇叭就开始喊话。
“ 不好意思打扰到各位乡亲们了!我是陶佑青,各位叔叔婶婶阿爷阿嚒都是看着我长大的,都是我的娘家人。我是什么样的人,我爹是什么样的人,各位长辈们心里也有数,今儿个我就借这机会,给娘家人澄清一下,这个陶文武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见打斗已经停止,邻居们开始三三两两的出来凑热闹。
“ 大家都知道,我妈八年前走了,但是是怎么走的,你们不知道。其实是我爷爷逼走的!”
人群中传来倒抽气声。
“ 我爷爷奶奶偏心,只喜欢大儿子,还因为我爹跟我姥爷学了烧窑,就把我爹赶到咱们村子里生活。各位叔叔婶婶,你们都知道我爸妈成亲这么些年来,年年不落给他们拜年、送礼,但是年年都得不到一个好脸色。”
“ 我妈生了我,又开始嫌弃我是个女娃,逼我妈再生一个,我妈不肯,就开始骂我爹不孝顺。后来我爹烧窑有了点名气,赚了点钱,更是用孝道相逼,让陶文武继承,我爹不肯,说这是我姥姥一家的传承,我爷爷就说,不肯也行,你什么时候烧出市价最高的开片青,送给他做寿礼,就算翻篇。爷爷奶奶一个红脸一个白脸,把我爹拿捏得死死的,我爹不想背上不孝的名声,就天天去窑里钻研。 ”
有阿嬷附和道:“确实,建军和阿蓉那阵子是天天往窑里跑。”
“ 我爹有胃病,不能久饿着,但是他为了烧出开片青,日日在窑洞里呆着,我妈本来身体就不能在窑洞里久呆,但是为了给我爹送饭,还是去那里等,谁知道这一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