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几步路,仿佛有一只手在暗处推动,林惜昭思绪万千。
她来参加仙考,是想帮姐姐治好病,能够长命百岁。
不,她摇摇头,不止这些。
还有自己。
来到红楼世界本就是意外,她不甘心碌碌无为,要逃脱自己的命运,见识更远的世界。
如果可以,为何不攀上云端,看看那里的风景?
改变命运,有什么不可以?
她也可以有这个资格。
修行当然是翻过千山万水,踏过荆棘泥泞,咬牙硬挺,绝无后退。
她向前一步,呼呼大风席卷,她长发纷飞,衣袖鼓鼓,几乎站不稳身子。
“我决定了!”林惜昭抬头,脸上带着瑰若朝阳的笑容。
“我不知道今后会修什么法术,但修行本就是逆天而斗。”
话音方落的那一刻,天地风云俱变,乌黑厚云乍聚,直直压下。
“故不惧不退,一往无前。”
她再次踏上一级台阶,一把梅花伞出现在手中。
她继续道:“若万山相阻,纵是斩了又如何!”
与巍峨高山相较,林惜昭身形单薄,宛如蝼蚁。
一道剑光随风盘旋而上——
两道、三道……
她再次阖目,耳畔是剑与风的厮杀。
半晌,她动了,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睁开眼,风停了,她站在了山巅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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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雾袅袅,一间屋子里十多个人围坐在一起,一个眼神也不错地盯着半空中的太虚镜看。
太虚境是云霄宗宗主的法宝,共有两扇,能够同时呈现千般世界变化,一扇在宗门供诸位师长观看,另一扇便在此处。
围着它的便是开考前那群神情肃穆、一个字也不肯多说的仙门弟子,如今东倒西歪地坐着,哪里还有当初的严肃模样。
一个碧衣女子埋头啃着梨子,她仰头看见太虚境中的林惜昭,不由“哎呀”一声,“这就有人到终点了,不慢啊!”
旁边的男子闻声侧头看了一眼,“冯媛媛,瞧你没见过市面的样子,吃你的东西吧,广陌师叔都快被你这个徒弟给吃穷了。”
冯媛媛发狠似地咬了几口梨,腮帮子鼓鼓的,突然想起她又粗了一圈的腰,心一横反手把剩下的小零食收回了乾坤袋,狠狠瞪了她的师兄一眼。
“崔朝阳,如果我没有记看错,里面还有个你老君山的后辈吧。你当年虽说走的是大仙考,好歹是前五登顶的,还是担心担心你那小辈,莫要丢了崔师弟你的面子呀。”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崔朝阳冷声道:“不劳烦师姐费心,个人自有个人的造化。咱们谁没走过问心路?只要过了这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言既出,周围霎时安静,崔朝阳瞥见最前方的清隽背影,一拍脑门。
完了,说错话了。
谁不知道身为首席弟子的宋逾白是被宗主破例带回云霄宗的。虽说宋逾白的天赋实力均是惊才绝艳,宗门内许多弟子私下仍旧因此不怎么服他,崔朝阳自己也曾是其中之一。
当然,那是在被宋逾白拿剑揍了一顿之前的事。
“宋……”崔朝阳蠕动着嘴唇,不知道应如何圆话。
宋逾白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见崔朝阳方才的话一般,只抬头继续盯着太虚镜。
看他面色如常,众人纷纷松了口气,不愧是首席弟子,修为已至化境,怎么会在乎这一点点儿的微末小事。
宋逾白身后又响起了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大仙考那边正在登山的那个人谁呀?这样的问心境就是千年也难得一遇。”说话的语气难掩兴奋。
“不知道,也没见过。”周围的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有人吸了口气,努力憋住笑,“莫非是个下界的纨绔子弟,等等我有些看不懂了……他怎么还有几分痴情呢,那个女子是……”
冯媛媛忍不住咳了起来,她可从没见过这般画面,摸了摸乾坤袋,想用甜食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住了。
其余人的眼神也或是好奇或是嫌弃,即便众人尽量压低音量交谈,还是仍不住观察问镜中的走向。
问心境内,贾宝玉只盼着姐姐妹妹都环绕簇拥在他身侧,再不要去找别人才好,沉浸在他自以为的美好时光无法自拔。
也不光是姐妹,他离不开的还有诸多美婢。红罗软帐,一对红烛点点滴滴至天明,他携着袭人共探人伦大事,红浪翻涌,若是换了六根不净之人,定然是听了看了,只会心猿意马,无所适从。
“袭人,当年给你改的名字真真贴切,你倒是真叫人沉醉,撒不开手来。”
贾宝玉摩挲着袭人的手,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蜜意,心里却还惦记着晴雯的涂了丹蔻的柔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