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逾白分毫不乱,侧身向左一步躲开,剑光掠过衣角,连一根丝线都未曾划断。
林惜昭毫不意外,以师兄的修为要是躲不过去,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她今日的发髻将辫子挽了成了两个环垂在耳后,系着雾粉的缎带,蝴蝶结散散地垂落到肩头,末尾坠着两枚银球,随着她的动作一跳一跳,甚至灵动。
林惜昭毫不怠慢,随后顺势回剑,只见她如燕子般轻灵的身形一动,盈盈一剑搅动着水雾朝白衣青年卷去。宋逾白仍旧旋身向后退了一步,避过雾旋和接踵而至的剑光。
如此这般一进一退、一攻一守,周遭水珠飞溅碎裂,几息之间,二人已来往了五六剑,林惜昭所使的均是纵云的前三式。
宋逾白对于林惜昭看着练剑这件事,十分地重视。因为宋逾白便是一个通晓诸多剑法的剑修,和林惜昭过招自有他的经验。
又是一剑刺来,宋逾白此刻未退半步,林惜昭的木剑“嘭”地撞上了一柄剑鞘,宋逾白不知从何处变出了佩剑负雪挡在身前。
“剑出得太急,”他一面打量林惜昭一面说道,“稳住气息,出剑不要停。”
说时迟那时快,宋逾白出剑犹如迅雷,隔着剑鞘都能感受到锐利的剑气。林惜昭初时尚且能应对一二,后来便是连剑法都不连贯了,捡到那招就用那招,还是节节败退,勉强支撑着没有倒下。
也不知过了多少招,挥剑挥得林惜昭疲惫不堪,手都有些抬不起来,宋逾白的剑猝然出鞘,若一道疾风,朝她的门面袭来。
林惜昭大惊,狼狈后退数步,宋逾白不收手,她手上不敢放松丝毫,心里的弦亦紧紧地绷着。
林惜昭被急如骤雨的剑光逼入水潭,在几块不大的青石之间来回跳跃。
午后正是一天中日光最盛的时辰,阳光落在细小的水珠上,折射出一道七彩霓虹。
剑锋扫过,长霓断作两截,弹出水珠无数,又骤然被凝成无数冰簇。
林惜昭堪堪稳住下盘,脚下突生变故,足尖一点,避开凝结的寒霜,飞身一跃,猛地运起纵云第三式,举剑朝宋逾白劈下。
宋逾白似没有料到她尚有余力,眼珠一转,便朝后掠起,月白衣袂飘起,隐没在了浓白的冰雾后。
林惜昭举目四顾的功夫,一缕剑意犹如尖刺扎向她的眉心,她眼睛瞪圆,刚刚提剑挑开,宋逾白的剑尖不知何时停在了她的膻中大穴前三寸的位置上。
他声线清冷如冰,令林惜昭生出了一丝后怕:“师妹,面对对手,要当心声东击西。”
宋逾白收剑回鞘,眼眸中倒影过银白的弧光,恰似夜空闪过的流星,侧身一躲,一截衣角随风飘落。
“师兄,你也得当心对手诈降。”
说完,林惜昭无论如何也坚持不住了,抱剑“噗通”一下跌入了恢复正常的潭水中。
宋逾白一把将人拎到岸边,林惜昭全身衣衫均被潭水浸湿,紧贴着身体,潭水冰凉,冻得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宋逾白别开视线,林惜昭只觉自己被一阵暖气笼罩,不过几息,周身衣裙全被烘干,四周也萦绕着一股暖气。
林惜昭翻身坐了起来,对着水面梳理着散乱的发辫。
整理好两枚银球,她撑着木剑朝宋逾白拱手:“谢过师兄指教。”
之后,下午到黄昏前的这段时间,林惜昭抱膝和宋逾白并排坐在岸边的大青石上,讨论今日过招中的种种。
“你的招式已经十分标准,甚至下意识地会对剑招拆分重组,足见熟练。”宋逾白道,“但是剑招不是死物,面对动起来的对手,仅有熟练远远不够哦。”
林惜昭想要辩驳,可是仔细想想,似乎确实如此。在没有对手的情况下,她能完整地用出每一个招式,可当宋逾白开始回击,她就疲于应对,剑势滞涩。
“那个时候,剑招就不仅仅是剑招,而是战术的一部分。”宋逾白眉头微微上扬,“不过你的三次出击时机都选的不错。”
“第一次意在掌握先机,第二次正面应对竭尽所能,第三次便是趁人不备、出其不意。”
“我以为师兄会说我最后不讲武德。”林惜昭单手支着下巴,有些讶异宋逾白的反应。
在比试已经结束的情况下出招,不是该认为她违规,或是行小人的偷袭行径吗?
“有时候不必拘泥于那些规矩,谁说我的剑招停下,你就不能继续了。”宋逾白道,“若是擂台赛,按照常理师妹你自然已经输了,但仙门之中这种突然偷袭的事情一点儿也不少。”
林惜昭微微呆住了:“原来仙门也会有这种事。”
“就算环境变化了,人的本性亘古不变。”宋逾白继续解释道,“仙考时的确筛选了弟子的心性,但人是一个变化的个体,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的想法也会变。比如在一个秘境遇见了一件稀世宝物,巨大利益的推动下,也会有人做出有违道德准则的决定。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