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
克星!这是她命中的克星吧!
祝妤一边跑一边想。
从此,朝安郡主和她的二师兄不共戴天。
二师兄练武,她就派手下弄坏他的剑;二师兄吃饭,她就派人趁机在他的菜里多撒把盐;二师兄要是睡觉,那可就要了命了,朝安郡主会一脚踹进房中,把他从床上拉下来。
这个时候,二师兄一双狐狸眼,就会冷冷盯着她,像是一条记仇的狼。
盯得正笑得欢快的祝妤发毛。
祝妤不是没被别人这样看过,她娘,她爹,还有京城里许多人,她都没怵过。
但她很怵二师兄,不知道为什么。
因着这份恐惧,她之后对二师兄没再做动作。她倒不是怕他报复,恨她的人多了去了,不差这一个。但她就很怕他恨她。
她甚至想过要和他道歉,但是当她拎着食盒去给他道歉的时候,她看到谢天星正咬着绷带给受伤的手扎伤口,莹莹琥珀色眸光凉凉斜过来,她突然没了那种勇气,丢下食盒转身就跑。
祝妤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面对这个人这样束手无策。
他们和平了很久。
祝妤逐渐发现,二师兄是个缄默的人,他并不爱说话,性格沉闷,也因为他的沉闷,祝妤对他做的事,并没有传出去。所以出乎祝妤意料,她的罪状书上并没有多一条。因着这个,她对他有些惭愧。他的日常很枯燥,每天除了练剑就是吃饭,他的胃口很好,无论吃什么都能风卷残云。吃完又去练剑。仿佛不会累。他和谁都不太亲近,包括对他很亲切的叶二娘。叶二娘是祝溶的妾。
祝妤不喜欢叶二娘。
但东陵山上的人,除了她和谢天星,没有不喜欢叶二娘的。
祝妤抱着猫坐在山头,望着竹林里永不疲倦的少年,托着下颌,长长叹一口气。
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山头的绿转了黄,又褪成白,渐渐又变回了绿,祝妤还是没得出答案。
不过这事没那么重要。
因为东陵山要招新了,与此同时,叶二娘怀孕了。
前者,让祝妤有了一群背景各异,口音不齐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共同的是他们和她、二师兄、大师姐一样,并无家人。
后者。
祝妤很头疼,别人不知道她来东陵山究竟是做什么的,但祝溶和她都心知肚明。
东陵山上的人是长公主为自己储备的死士,而祝溶一个背景平平的江湖客,能在短时间内如此迅速的崛起,成为一个大派掌门,外人看是奇迹,但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真正的奇迹,祝溶也并非可以创造奇迹的人。
祝妤,一个公主的私生女,生父被不详,却能得到极少谋面的皇帝舅舅的青睐,封为朝安郡主,也是奇迹。也是因为这奇迹,她母亲才将她送来东陵山反省,以观后效。
祝溶是长公主的傀儡,替她驯养这些杀人工具,而祝妤是淄阳长公主李姝豢养的一只鹰,专盯祝溶这只稻草人要不要成精。
但叶二娘腹中的孩子给了祝溶摆脱控制的理由。
子女是父母血肉的延续,没有人会容忍自己的血肉捏在别人手里用以控制自己。
祝溶对祝妤来说,很难说是父亲,但对叶二娘的孩子来说,却一定是父亲。
父母对子女的爱,有时候要取决于孩子身上的另一半血脉的承继者。祝妤很难说李明姝和祝溶在最初的时候是什么感情,但现在的李明姝和祝溶,祝妤抚摸着猫的后颈,后槽牙狠狠咬紧。
当初再情深似海,也抵不过柴米油盐,鸡毛蒜皮。
昨日沧海,今朝桑田。
祝溶身边多了叶二娘这个女人,她非常温顺,祝妤并不知道她是怎么和祝溶相识的,但她很珍惜祝溶。每当有她在身边,祝溶眼中的温柔便似要漫出来。
李明姝,也许她在觥筹交错的闲隙间,会想起那个会在夜里吹芦叶笛的异族少年吧。
他们都有了自己的那片月光,独留下祝妤,他们不成熟时的结晶,在黑夜中独自腐朽了。
祝溶对这个迟来的孩子,未及出世便极度宠爱。东陵山终是要有人承继的,在祝溶有孩子,尤其是男孩的前提下。
如果东陵山不在祝妤手中,而是落入另外一个女人所生的孩子手中,对于长公主来说,是一个噩耗。
叶二娘近来格外爱吃酸。
燕子飞转回檐。
碧纱窗下,祝妤手中的信粘了火,袅袅化烬。
绿柳如丝,祝妤望向窗外,一树海棠开得如火似荼,鲜活似血。
祝妤盯着窗外发呆。
她握着瓷瓶,白猫扑到她脚边,安静地憩着。
“小姐。”侍婢端上茶水。
祝妤掀开茶碗,温度正好,不烫喉,也不寒凉。
能将温度掌握的正好熨帖她的喉咙,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