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门派正常运转。明日我要召开会议,于巳时整在掌门大殿召开,希望各位师兄师姐按时赴约。”
掌律师兄看着祝妤的眼神已如看到了怪物一般,他嗫嚅着想说些什么,祝妤便道:“此事由我一力承担,若有差池,必不让各位师兄师姐受累。”
掌律师兄这才疑虑重重地离开。祝妤盯着窗外开成一树火的垂丝海棠,眼尾延长出一条阴鹜的笑纹,那条搭在肩膀上蝎尾似的辫子似乎也活转了过来,阴蛰蛰的,像要蜇人。空中一弯冷月,白水似的月光洒在祝妤皙白柔软的脸上。在她身后,那悬在空中诡异的笑弧似的月,正凝视着她。
第二日祝妤上了掌门殿,谢天星进来的时候,祝妤正坐在本应属于她父亲的位置,长睫微垂,桌案上搭着一本书,不知是什么。几位师兄师姐坐在座位上,表情凝重,尚有几个座位尚空着。
谢天星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这殿内,赵家公子正温顺地跪在一旁的锦垫上,但谢天星还是能瞥到他眼中讥诮的余光。他来之前,是一位师兄来找他,说是要他来供口录,他不敢不来。他偷瞄坐在正中的祝妤,嘴巴下意识抿了下。殿内格外沉默。直到终于掌律司的一位师兄道:“谢天星,你可记得,那一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天星抿着嘴唇,并不回答。
掌律司的师兄以为他没听清,便又重复了一遍,谢天星攥紧拳头,突然大声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翻白眼,身体微软,便是“咚”一声狠狠栽倒。惊得几位师兄下案扶他,忙唤大夫,谢天星一边捂着嘴不停咳嗽气若游丝,一边用余光看祝妤的反应。
祝妤抬起眼看他一眼,命人将他抬回房间,她屏退众人在院外等候,不顾众人疑虑,她孤身走进谢天星养病的房间。谢天星正躺在床上,嘴上噙着冷冷的笑意望着她。
“你很聪明。”祝妤给谢天星倒了一杯水,淡淡道。
谢天星冷哼一声,并不伸手去接,祝妤便兀自喝了:“但没必要。”
“那么,被大小姐你利用着夺你父亲的权,便是有必要的事情啰?”谢天星笑道。
祝妤猛地抬头看他,谢天星了然地望着她,继续带着那份可怕的笑意道:“大小姐你一开始救我,便是图谋着想利用我这件事,把你父亲逼出来吧?虽然我之前不知道你为什么逼他出来,但是现在我倒渐渐明白了,大小姐人小心大,居然有当掌门的心。”
祝妤一边喝水,一边听他说,谢天星在她脸上扫不到怒意,有些失落,又道:“大小姐从前那样讨厌我,如何又突然要救我这个卑贱肮脏又来路不明的孤儿的命呢?定是有利可图。”
他说到这里,脸上产生了一线自嘲的笑:“我有没有说错啊,大小姐。”
祝妤缓缓喝完她杯中的水,沉思了一会,很开心地笑起来,谢天星狐疑地看着面前突然笑起来的祝妤,下意识拉紧了被子。祝妤笑罢,鼓着掌道:“从前只知道师兄是个嘴贱的木头,没想到,这木头,剖开来居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谢天星眼中的狐疑又多了几分恐惧和厌恶,但那厌恶,又转瞬变成了自嘲。
“师兄啊,我记得你昏倒前,说恨我来着。”祝妤突然在他面前弯下腰,眼睛正正对上他的瞳:“你果然恨我。”
谢天星微侧脸,避开她的目光。
“你若是恨我,更应该保重你自己,抓住一切机会活下去。然后,想办法,杀了我。”祝妤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接触自己的目光。
谢天星震惊地望着她。
“一个所谓肮脏卑贱的人,如果自己都不珍重自己,还有谁会珍重你。”祝妤自嘲一笑:“谢天星,你所恨的人生来绝不比你高贵,仅仅是比你运气好了那么一点。你嫌弃我利用你,但是你死了,是没有人会感念你的高洁为你立碑的。”
谢天星低下头沉思半晌,阴阴地笑了笑:“祝大小姐,你以为我真的不了解你们吗?”
“掌律司的那些人才不会真的帮我匡扶正义,他们只是要看看我张张嘴巴流流眼泪,走一走流程,流程走完,然后用着‘做人要大度’的理由要我与赵公子重归于好,不然你们会说我:‘不大度,性格有问题,一定是我欺负了赵公子,活该’!然后集群成伙一边倒可怜起赵公子,每个人都用眼睛剐我一刀又一刀,恨不得杀之而后快。而即便我按照你们的需求做了,赵公子也会伙同你们找个由头将自己所受的刑罚变本加厉的加诸我身来报复。”
“到了那时,我所说的一切冤屈又将变成加在我身上的刀,所有人会说‘看吧看吧,他就会装可怜’!总在我受伤后,你们突然变得善良,然后在别人都认为你们善良后,再将我打为恶毒。为自己申冤是污蔑他人,远离作恶者是心性偏激,手刃仇人是天生坏种。我失去的是尊严,是安全,是命,你们失去的可是好名声啊!这好名声定要有我一个肮脏卑贱的人来衬托,才能显得你们高尚!”
祝妤望着面前的谢天星,抿了抿唇,她微张唇,谢天星捕捉到她的动作